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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饮食文化中,中国的铁制炊具炒锅(炒勺)远涉重洋,在西方的炊具、餐具市场上,异军突起,并逐渐深入到海外餐饮业和家庭之中,使人一见到炒锅,就联想起中国菜。炒锅几乎可以作为中国烹饪艺术的象征;而它的伙伴,西餐的主要炊具――煎盘(煎锅)则可作为与炒锅相对应的烹调艺术的象征词来使用。
“锅文化”与“盘文化”的影响
在中国饮食文化中,炒锅连着千家万户。其中有带一小柄的家用炒菜锅、有现代中国乡村许多农家仍然使用的柴锅、有北京雍和宫中煮粥的大铁锅,乃至少数民族使用的各种类型的锅等。它们与商、周时代的鼎或战国时代的敦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底呈圆形。而西方饮食文化中的煎盘是平底的。这两种文化中的烹饪器由于形制不同,反映出的文化特质也不同。
在中餐菜肴的制作中,虽有整羊、整鸡或整鱼等,但基本上是以丝、丁、片、块、条为主的料物形状。上火前,它们是独立的个体形式,但一经在圆底锅中上下颠炒后,这些有规则的若干个体便按烹调师的构想进行交合,出勺后,装入盘中的是一个色、香、味、形俱佳的整体。因此,中餐菜肴的制作,从“个体”到“整体”的转变,体现出“锅文化”中“分久必合”、“天人合一”及“合欢”等“合”的哲学思想。
烹制西餐的平底煎盘,不适宜频繁颠翻式的烹调模式。西餐的半成品之所以被加工成诸如鸡排、煎牛扒、煎肝或肉饼那样“柳叶”片状或扁圆的形态,就是为了便于在平底煎盘中,只进行上下两面的加热和上色。它的形状特征是,加工时是独立的,上火时从生到熟也是独立的,出锅后摆在盘中与其他蔬菜组配后,仍然是独立的。这一特征,突出了“盘文化”中“自我形象”、“自我实现”和“自我抉择”等“独”的意识。
“合”与“独”以其特定的形式和深邃的内涵在诸多方面影响着“锅”与“盘”的文化特色。中国古代哲学中“合”的思想,不但体现在食品的加工上,还贯穿于“锅文化”中的饮食享用上,形成“群享”方式。王力先生曾举例,譬如新上来的一碗汤,主人喜欢用公用的调羹去把里面的东西先搅匀;新上来的一盘菜主人喜欢用公用的筷子去拌一拌。中国家庭传统宴席与其说是一顿丰盛的美餐,不如说是一项唤起天伦之乐的活动。大家欢欢喜喜,围坐一席,杯鸣盘响,笑语声声,顷刻间,美酒佳肴成了引发欢乐氛围的媒体。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饮食,所以合欢也。”
很小就萌发有“个体主义”价值观的西方人在“盘文化”的饮食享用上,逐步形成了“独享”意识。吴森先生曾提到,他和外国友人一同吃中餐,中国人出于客气,提出分别点菜,共同享用。结果,一位西方先生点的鸡先到了。他说声“对不起,我先用了”,别人也只好顺势而行了。他认为既然各点各的,理应如此。西方人的个体主义价值观,强调个人的能动性,赞成个人的行动自由和利益。他们注重个性的存在,他们认为,“作为一个人,就应该具有独立性和自尊心,具备了这些,才不失作为一个人而受到的关注和尊重。”西方饮食文化中的“独享”思想还表现在餐馆吃饭后人们各自付款的付账方式上。西方的宴会,流行自助餐。它们无不渗透着“个人独享主义”的思想和感彩,是“盘文化”中思维方式表现形式的具体表现。
“锅文化”与“盘文化”的艺术性和文化内涵
“锅文化”中的艺术特征是显性的。烹调师利用他们手中的勺可以生动地表现出他们高超的技艺。
用手中的拍勺敲打锅的边缘是中餐烹调师烹饪时的操作特色。西餐的煎盘,盘大、边浅、柄长,坐于平面的灶板上,而中餐的煸锅或炒勺,内深、把儿短,平稳地卧于灶的火垛上。我们知道,当用拍勺去敲击锅边时,其力度或音量都是较大的。西餐操作时忌声响,食时也忌刀叉碰撞声及嘴吸吮声。即使不出很大声响,如用手铲在煎盘上磕碰,也会使盘中之物油或汤汁蹦跳而起,飞溅而出。然而,中餐那富于节奏感的敲击,不但不会出现此种窘状,反而表露出一种带有艺术特征的文化现象。烹调师往往每投入一种料物一敲,这一投一击表达了烹调师对艺术浓烈的爱与挥洒自如的文化素养。同时,这一“锅文化”,还表现出一定的语言交际内涵。在中国烹调艺术中,以其特有的方式通过音响效果而进行的一种非语言交际形式,它是沟通厨师与前台服务员之间的一种信息符号,通知服务员菜已炒好,可以趁热上桌。这一“锅”交际文化内涵以锅、勺击奏的方式出现在忙碌的中餐厨房。
敲击中的”锅文化“,不仅表现了中餐特有的操作习惯,同时又意味着一种社会工种、等级间的差异。一个学徒,一个技术不全面、工夫不佳的厨师,一般不敢在有经验的师傅或同行面前造次。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一操作方式反映出厨师的技术实力被人认可。它体现了一种在整体和谐思想下,有层次的、均衡有序的等级差别。
我们前面讲到中餐的炒勺,柄短、内深。柄短,易于控制;勺深,勺内原料量大有汁,增加了操作中的难度。但如能掌握得当,似游鱼戏水,形神兼备,给人以艺术美感。
至于盘的使用,只是利用厨师手腕的力量将煎盘的长柄不停地、局部地左右摆动。煎盘也很少离开灶面。现代烹制西餐的方法则更多地依赖于手的功能的延伸――各种烹调器械,如搅拌机、榨汁机、打蛋机等,对于这些器械的掌握,在相对短时间内即可达到熟练的程度。
中餐翻勺除使菜肴受热,还在于对芡粉的使用上。晃勺淋芡时,从技术上讲是中国烹调师的经验在起主导作用,而从艺术的角度来看,烹调者的情感也使这种技术具有了心理内蕴。芡稀,则汁灰而不亮,和而不聚;芡稠,则汁浓;芡死,原料粘于勺底,无法翻动。芡,“治肉作团不合,作羹不浓。”中国饮食讲究五味调和。芡在临出勺前,起到了统领一切的调和作用。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把“和”视为美。所谓“声一无听,物一无文”。“礼之用,和为贵”。“和光同尘”,“和衷共济”,“和”的思想促成了人们的处事哲学和品格的形成,一句话,中国传统文化在哲学观念上崇尚中庸,主张调和。饮食文化实质上也反映出一个民族的哲学思维倾向,经调和过的中国菜,丰富而和谐,多样而统一,带有浓烈的中国哲学意味。
西餐做菜不使用芡粉,但也强调菜肴的汁浓味厚,烹调注重各种成分的比例,只要配方一对,再通过不同形式的热传导处理后,其成品可一挥而就,它表现为重科学和重公式。
“盘文化”与“锅文化”的时间取向
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对食品的要求是,不过多注重口味,但力求创新、便捷,要求保证营养成分比例不失调,要求减少污染和食用时不受场地与环境的限制等等。中国的饮食文化,较多地强调传统,以过去取向为主体。下面将“盘文化”与“锅文化”在口味与烹调手段上的一些差异作比较,以示它们文化时间取向上的不同。
“盘文化”中,西餐口味以欧美为例,有“甜、酸、咸、苦、辣、金属味等六味”。口味之厚薄与调料之多寡成正比。西餐中除使用了中餐常用的盐、糖外,最常用的有胡椒、辣根、辣酱油、香叶、柠檬、番茄酱和胡萝卜、芹菜、葱头等,为数不多的调料,不太复杂的加工程序,加上定时、定量的火工操作,为其向机械化批量生产提供了优越的条件。另一方面,由于生活节奏日益加快,西方人的饮食便不断向方便与快捷方向迅跑,这是他们注重科学,注重生活与工作步伐相吻合的必然结果,烹调术也因此而由传统艺术转变为现代工艺。现代西方烹饪已进化到几乎每种工序都可依靠机械来实现的程度。“锅文化”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作为烹调和品味的根本,因此,很自然地便把传统奉为至宝。中餐味道得天独厚,“我国除酸、甜、苦、辣、咸五味之外,尚有鲜味和涩味,计七味”。在这七种基本味中,又加以繁衍,仅川菜味型就可分为鱼香、辣香、酸辣、糊辣、麻辣等二十余种。中餐讲究原汁原味,叫做“有味者使之出”,本无味者,经添加辅料和经过数道工序加工后,也会味香四溢,叫做“无味者使之入”。其操作严格、考究,调料更不胜枚举,绝不舍其传统,所以产生“一菜一格,百菜百味”之说。它们无不渗透着传统的艺术风格。还有一些“工夫菜肴”,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工本,做起来麻烦,并很难摆脱复杂的手工操作形式。在器械的使用方面,则以少量品种的刀、勺(与西餐的器械比较而言)装备厨房,几乎数十年、数百年如一日,没有显著的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