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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次下跪:未能唤醒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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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权与良心,是一面敲不响的巨鼓吗?

2007年3月4日傍晚,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大寒流,引发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路面很快积了厚厚的雪。但寒冷的,不仅仅是天气……

此时,在盘锦市大洼县白家兴村加油站前的305国道上,刘明明等七个打工仔乘坐的微型面包车突然抛锚了。五个人被迫下来推车。不料,一辆“依维柯”从后面疾驶而至,5个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全被撞倒了。最严重的是刘明明,他双腿和一只胳膊多处骨折。与刘明明一起打工的高波等人都是轻伤,没什么大碍,他们决定赶紧将刘明明送医院救治。

但举目望去,四野茫茫,肇事车和面包车都被撞坏,难以启动。情急之下,大家拨了120、110求救。可“救死扶伤”的120和“执政为民”的110都推搪说:“雪太大,车出不去。”无奈之下,高波和兄弟们只好硬启动遍体鳞伤的面包车。还好,面包车启动了。车子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地往前挪。可是,没走多远,车在一处丁字路口又抛锚了。

见路边一处的小红房子亮着灯光,大家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地奔过去,“笃笃”的急促敲门声中,屋里一位老汉打开一扇小窗户,露出了脸。高波立即跪在门外连连喊叫:“救命啊,有人受伤了……”谁知,老汉一口回绝:“我是给别人看家的,不能给你开门。”随即关上了窗子。没办法,高波和兄弟们只好又返回加油站,站里的人口气却很坚决:“你们几个可以留在这儿,但受伤的人不能进屋。”一听这话,高波和两个车的司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再三恳求道:“行行好啊,快让他进来暖暖身子吧。”老板答道:“人要死在屋里咋办?夜间是两个小姑娘值班,怕她们害怕!”

走投无路的高波们只好借了两把铁锹,再次开动面包车闯路,可是没走多远车又趴窝了。这时,一辆丰田霸道车开过来,高波等人站在路中间,拼命挥手将车拦了下来,车里坐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他们勉强让高波等人上了车。被抬到车上的刘明明此时还清醒着,疼痛难忍,不停地喊叫。高波扶稳他,不停地鼓励着他:“刘明明,你一定要坚持住!”不曾想,本来让人心存希望的丰田车,开出不过1公里多,突然停下了,司机冷冷道:“这儿有个诊所,你们得下车!我们要去接领导。”

高波他们一听,傻了眼,又一次扑通跪在车上,苦苦哀求:“行行好吧,你们救人救到底啊。小诊所肯定救不了他,把我们送到医院去吧!”司机却不耐烦道:“怎么不知好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穿警服的人不由分说,拉开车门,硬把伤者往车下拽。伤重的刘明明,再一次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雪,下得更大,风,刮得更狂。看着躺在雪地里的刘明明,高波他们焦急万分。正在这时,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开了过来。高波跪在马路中央,对着警车,使劲地挥舞着双手,嘴里拼命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可警车开到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猛地一打方向盘,绕着他们开走了。可怜的刘明明,此时已不能应答了。

见拦不着车,他们只好把刘明明送往马路边亮着灯的一家小诊所。在门外雪地上,两个兄弟跪着苦苦哀求了好几分钟,诊所里一个女人才开了门。可正待把刘明明抬上病床,那个女人干涉了,说啥也不同意。无奈,只好把刘明明放到诊所冰凉的水泥地上。见这个小诊所根本没有能力救病人,高波和随去的兄弟赶紧往离这儿200米处的胡家收费站跑,想尽快找车救人。可等高波他们找不到车返回诊所时,多处骨折的刘明明已被诊所那女人硬从铝合金门里拖出诊所,扔在雪地里。高波赶紧从雪地上抱起刘明明,痛苦地呼唤着。鲜血染红了雪地,刘明明已奄奄一息。可那女人只顾忙着用雪清除屋里的血迹。

就在大家绝望之时,胡家镇派出所教导员付红军闻讯赶来了。付红军驾驶着派出所的“小松花江”面包车,拉着伤者奋力向县骨科医院赶。深夜23时左右,刘明明终于被送到县骨科医院。但等抬进医院大厅时,发现刘明明已停止了呼吸。当地公安局法医作出尸检报告:“死者系交通肇事所致多处骨折死亡。”看着这结论,几个男子汉忍不住放声痛哭。

高波说:“为救刘明明我们十二次下跪。人间还是有慈爱,但来得太迟了!”

是啊,我们这个社会,人间之爱不应当成为奢侈品。刘明明命丧狂风暴雪之中,不能不让人悲怆地发问: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在整个事件中,高波们为救助同伴,不顾人格尊严多次下跪。似乎显得有些“可怜”、“下贱”.可相信谁也不会责怪他们“膝下无黄金”。有人性的人都知道,脸面再重要,也比不过鲜活的生命更重要:对他人冷酷就意味着对自己的冷酷,当冷酷成为“流行病”时,下一个“刘明明”也许就是你自己。

然而,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在全国的舆论压力下。事件涉及的各方开始陆续登场“表态”。调查组成立了,经过“走访和调查”,当时该路段两侧单位、人员均未发现事发路段有警车通过。盘锦市卫生局也成立了调查组,最终调查结论为:“120当时是在人力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面前,不存在见死不救和推诿敷衍的问题。”在对拒载120车的调查中,卫生局的结果与公安局惊人地“不谋而合”――“各单位的出车证明已经报到我局,没有发现有一家救护车路过该路段的记录。”

人们纷纷提出质疑质问!

我们不能原谅的,面对生命无动于衷的当地110和120。110是干啥的?当百姓遭难之际,有警必出,有难必帮,有求必应,这是警察承诺“执政为民”宗旨。可在关键时刻,当地110表现出来的不只是麻木迟钝,更是对根本职责、法律规定义务的背弃!在急需救助的生命面前,当地120百般回避,冷漠待之,也不仅是放弃做人应有的良心,更是放弃医护人员救死扶伤的责任!从中,我们看到的是人性的丑陋,是对“救死扶伤”的嘲弄和对“执政为民”承诺的背弃。

无疑,在这场悲剧事件中,真正的丑角是道义缺失、良心丢失、角色缺位,白穿了警服的110、空负白衣战士之名的120!公众有理由追问:面对生命,人性什么时候才能“解冻”?公权与良心,什么时候才不再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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