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存壮:“老嘎”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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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年纪的人提起他，就会想到银幕上那个色厉内荏的老地主冯兰池；中年人谈起他，立刻就会说出那句红遍大江南北的经典名句“马尾巴的功能”；新生代指着他会说：这是葛优的老爸；而那些熟悉他的朋友则亲切地称呼他“老嘎”；只有在正式场合，他才被大家冠以学名――葛存壮。

明明是大名葛存壮，怎么就被带上了“老嘎”这个称呼?老嘎特别强调：他这个“嘎”可是不同于《小兵张嘎》的“嘎”，人家那个“嘎”是有字义的，而我这个“嘎”只是个“音”。可不是，查了一下权威字典，上面说：嘎同生，有调皮之意，放在孩子身上，那是说这孩子聪明顽皮。老嘎的称呼是来自大连的码头工人，40多年前，葛存壮来到大连体验生活和码头工人同吃同住，工人们问他贵姓，他说自己姓葛，诸葛亮的“葛”，工人们就说：诸葛(ga)亮，原来那里的人把“葛”读成“嘎”，从此“老嘎”这个称呼就叫开了，从东北一直叫到了北京，从那时一直延续到现在。老嘎觉得这个称呼特别亲切，他说如果在路上有人叫“葛存壮”，他一般都反应比较迟钝，总觉得是在叫别人。

从护士到演员

病房护士、病理化验员、药房配药，这可不是什么银幕上的角色，而是老嘎曾经的生活经历。出于对医学的敬重，老嘎的父亲特别希望儿子成为一名能够治病救人的医生，于是就把儿子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当学徒。两年学徒时间，老嘎学会了简单的外伤处理，给病人打针：什么肌肉注射、静脉注射、动脉注射都会，还在医院的化验室当病理化验员，在药房里做过配药员，不过就是没有学会拉丁文。说着，老嘎就拿来一张纸熟练地展示了一下他包药包的手艺。看来，如果不是当年受困于拉丁文，毫无疑问中国银幕上就会因为少了这样一位星光独特的演员而黯淡许多。

其实，那时的老嘎偏偏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思――演戏。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要去看戏，而且还特别想演戏，以至于当他提出要提前解除师徒关系时，医院立刻就同意了。于是，老嘎离开了那家私人医院，来到了当时的齐齐哈尔铁路医院，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活跃着一支业余话剧团。老嘎不仅有戏看，而且开始了自己的演戏生涯。没过多久，东北文工团在齐齐哈尔成立了业余铁路文艺团，老嘎又一次表现出了“不安分”，他向医院提出了自己的愿望，医院没有二话立刻又同意了他的请求。老嘎就这样正式走上了演戏道路，与张平、梁音成为了同团好友。但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巡演过程中，老嘎的一位好友途中突发高烧，结果因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不幸死去，老嘎非常心痛，年仅17岁的他仗义执言，为此还得罪了团长，不久就被文工团裁员了。临别时，老嘎与梁音纵酒话别，为即将要离开的、自己所热爱的演艺舞台抒放心怀。1949年，齐齐哈尔成立文工团要招收学员，回到医院不久的老嘎再一次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分”，报考了文工团。正是这一次又一次地追求。一次又一次地不懈努力，让老嘎真正成为了一名职业演员。在文工团里，老嘎是名副其实的多面手，吹拉弹唱样样不在话下，在团里组织个乐队也是像模像样的。

从跑龙套到“反一号”

想知道老嘎扮演过多少角色，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1949年，老嘎随团进入了东北电影制片厂，开始了他专业电影演员的演艺生涯。一切都是从跑龙套开始的，没有台词，一两个镜头，有时甚至在一部影片中饰演多个角色，有时候还自己“打死”自己――在影片中先演一个日本鬼子，后演老百姓，连剪片的导演都没有看出来，可把老嘎给乐坏了。老嘎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龙套演员而懈怠过所扮演的角色，无论角色在影片中有多么不起眼，对待工作老嘎永远是认认真真的，而对待他所热爱的表演更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功夫不负苦心人，成功总是伴随着付出辛苦的人。1952年，在电影《六号门》中，老嘎扮演了朱把头，从那以后，老嘎的银幕角色开始有了名字。1953年，老嘎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他仍然是跑龙套，先后扮演了《猛河的黎明》中的王金山、《平原游击队》中的杨守业、《生活的浪花》中的周大夫、《粮食》中的日本清水小队长、《青春之歌》中的李芝庭、《矿灯》中的田岛经理。无论是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他都坚持他的德艺原则：不以小为小，要赋予每个角色以艺术生命力。

1960年，机遇降临在老嘎的身上。著名导演凌子风筹拍电影《红旗谱》，他第一个确定下来的角色人选就是老嘎，扮演片中的地主――冯兰池，这对当时29岁的老嘎来说，无疑是一次挑战：一是自己还从来没有在银幕上扮演过重要角色，二是影片中的冯兰池年龄从30多岁到70岁，如何让自己在形象上符合角色要求，老嘎心里还真有点忐忑不安。当他找到凌导说出自己的顾虑时，凌导肯定地说：放心，一定能演好的。原来，凌导很早就注意到了老嘎，他觉得老嘎不但演戏认真，而且很有戏感，他相信老嘎一定能够把冯兰池这个形象塑造成功的。于是，老嘎苦做课下功夫，他仔细阅读《红旗谱》小说，并把小说中所有与冯兰池相关的内容、细节都剪贴下来，标注在剧本上，认真分析、体会、揣摩人物性格。果然，老嘎不负众望，《红旗谱》公演后，老地主冯兰池几乎就成了葛存壮的公众代名词。“北影厂又‘出来’一个演员”，这是当时北影厂厂长对老嘎的评价。

怎是一个“出来”二字了得，冯兰池的成功，为老嘎展开星光大道，同时也奠定了老嘎在北影“反一号”的地位。1963年的《小兵张嘎》，老嘎扮演龟田小队长遭遇了小“老革命”张嘎子，老小呼应，不仅影片取得了成功，更是把老嘎的“反一号”表演生涯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说冯兰池、龟田小队长使得老嘎征服了第一代银幕观众，那么孙子清这个人物形象则让老嘎拥有了第二代影迷，“马尾巴的功能”曾经成为当时最流行的语言。而对于老嘎来说，孙子清这个人物的塑造也是具有挑战性的：一个特殊时代的知识分子，如何能让观众接受这个人物，老嘎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影片中那场著名的讲解“马尾巴功能”的课堂戏，极富喜剧色彩。马尾巴的功能究竟有多大，老嘎不故意耍噱头，不动声色，按照规定情境，认真严肃地讲课，对打搅课堂求医的贫下中农，扰乱课堂秩序的学生，表现出来的真正的气急败坏，使得整场戏充满了浓厚的喜剧效果，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老嘎在影迷中又多了一个称呼――马尾巴的功能。

老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老嘎的家有一幅字，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字出自老嘎之手，但有意思的是这幅字是应老伴儿施文心的要求写于金婚之际，而这一要求恰恰迎合了这句话的本意――丈夫送给妻子的话。谈到妻子，老嘎言语表情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意。当问及当年是如何“执子之手”抱得美人归时，老嘎面露狡猾地说三个字：等――追――耗。当年自己还是个跑龙套的演员，文化不高，又不是科班，而施文心则是电影剧本编辑，有学识，又漂亮。要想赢得芳心只有充分

表现，说白了就是真心对待她。老嘎非常肯定地用两个字评价自己：心好。确实如此，动乱的年代，施文心的父亲被打成劳动改造，后又丧失了劳动能力被遣送回四川老家。一面是无人照顾的父亲，一面是人人自危的混乱局势，施文心非常为难，老嘎毫不犹豫地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把岳父接到北京来，我不怕别人扣帽子，我是接我的岳父，不是接。之后，老嘎一直与岳父相伴，直至岳父101岁驾鹤西归。夫妻间相互支持、相互分担、相互理解结成了幸福的纽带，而老嘎的敬孝之心更是让妻子感到丈夫的“心好”。

每当妻子感叹为什么我们的家庭生活这么幸福时，老嘎总是回答说，因为心情好：有一个好的家庭，儿女双全，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事业有追求但不苛求且小有所成；生活不愁吃穿已满足；夫妻和睦携手与共，当然很幸福。一句话：好事我们都赶上了。

葛优的爸

如果有人问老嘎他最成功的作品是什么?他一定会回答：葛优。谈起葛优，老嘎的脸上浮现出做父亲的成就感。都说葛优有些怕老嘎，老嘎说：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儿子总是很严肃。葛优小时候，我经常外出拍片，很少照顾孩子的生活。回到家就把儿子叫过来，让儿子坐在对面，然后谈一谈，问一问学校的情况和学习情况。在加上葛优小时候生性腼腆胆小，所以就造成了儿子对老嘎的一种敬畏。

但是老嘎非常得意葛优，说儿子非常孝顺，懂得照顾父母，体贴父母。虽然经常因为拍戏不能常常回家，但是老嘎说儿子心里有父母，外出之前儿子一定会来告别，到了地方一定会马上打电话报平安，回来也总是及时来报到。俗话说：子不孝父之过。当年老嘎对待长者的孝敬行为早已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葛优，这或许就是善有善报吧。

如今，葛优已经是“影帝”了，但老嘎仍然会让他坐下谈一谈。老嘎要儿子记住：越是成功的时候，越要沉得下来，当别人都浮在上面时，自己一定要沉下来。

幸福就是寻找快乐

寻找快乐其实很简单。退休后，老嘎的生活原则就是快乐。和家人相聚的快乐，和朋友谈天说地的快乐，参加社会活动的快乐，塑造影视新角色的快乐等等，老嘎是个非常乐观的人，他能够从生活中的任何细微之处找到生活的乐趣。

老嘎说，人不免会有这样或那样不顺心的时候，特别是上年纪的人，常常会产生失落情绪，比如：没有以前忙碌了，儿女不经常来了，门前可罗雀了，等等，怎么办?自己想辙吧，为自己营造一些快乐，培养一些兴趣和爱好。前两年，老嘎突然爱上了书法，他自己就跑到琉璃厂淘换写字的家什、字帖，着实地发愤苦练了一阵。老嘎的体会：其实写字就是让人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就能延年益寿，所以人们总说书法的过程就和气功一样，进入功法就好像进入到一个放松的状态了。

除了写字之外，老嘎还有很多的快乐，但是他说快乐与否最重要的是心情，是遇事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平常心。老嘎有很多的朋友，朋友有事总是喜欢找他帮忙，而老嘎助人为乐是出了名的，甚至连朋友请客订餐找到他，他也从来没有推辞过，都是认认真真地保证朋友满意。也许有人会说，这么点小事儿值得吗?老嘎觉得有些事情虽然很小，但是再小也是个事儿，能够把小事儿做好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快乐所在。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由一件件小事儿串起来的快乐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