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将不石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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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常能在北京的石摊上、石店里撞见的卖石人大都是石头“炒客”,他们是石头的经营者,以石为生、以石为梦。但鉴于现今石头市场规范严重缺失,石头赝品层出不穷,他们中的大多数还在石头产业的苦旅中蹒跚,他们没有听到金银满贯的叮当声,倒是听到了“石将不石”的可怕市场回馈。
被蒙蔽的专家
日前,我与北京的一行石友,专赴内蒙古阿拉善左旗调研著名的内蒙古“大漠石”市场。阿拉善左旗是我国著名的大漠石产地。多年来,海内外大量觅石者慕名来此淘宝且多有斩获,不料此一行却让石友们乘兴而去、扫兴而返,甚至发出了“左旗归来不看石”的感慨。一来,那里的石头价格奇高,早没有了想当初平民市场的低价繁荣。拇指大的一块寻常石头都炒到了几千元,其他稍微像点模样的动辙成百上千万,如此不靠谱的要价令人心惊。二来,石头赝品太多,就连同去的专家们都无一幸免地买了或多或少的假石头,失了钱也失了面子。
北京奇石鉴赏家王先生被一块美丽的大漠石迷住了双眼,高价买下,回到旅馆作灯下观,竟发现是一件碎石粘接的赝品。他愤怒地将其砸毁,片片飞溅的碎石恰似他那颗因失望而破碎的心。
北京奇石家胡先生此次是抱着“淘宝”的心态去的,他自认为有经验,有意避开一些大型的奇石店,而是专门在牧民杂货市场淘换拇指大小的“手把件”。他听说,只有这些牧民们从原产地捡来的才是纯天然的真货。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但回到北京仔细端详,里面稍有一些“姿色”的竟也被人“动了手脚”。借助工具看上去,可以看出切割和喷砂的疑痕。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有些奇石上美丽的包浆,用力一擦就掉了,原来这竟是“碧丽珠”一类的清洁剂喷涂上去的……
面对这意想不到的造假势头,返京前,石友们特地拜访了阿拉善左旗的奇石协会会长韩先生。韩先生是蒙古族人,是左旗大漠石收藏鉴赏界的名人,外号“韩一刀”。率性的他毫不隐瞒地向石友们道出了目前左旗奇石市场作假的现状。眼下,作为大漠石产地,左旗正面临资源枯竭的窘境。由于连年的无序开采,地表上的石头已经看不见了。人们除了等待沙尘暴后刮出来的宝贝只能深挖取宝。目前散落沙漠各处的葡萄玛瑙矿非常多,它们已经从过去的几米挖到了现在的几十米深。尽管如此,来自海内外的觅石者仍旧趋之若鹜,于是,许多精明的石商开始在石头的“深加工”上做开了文章。如今,这里大漠石作假技术足以达到了乱真的水平。
作假手段何其多
奇石的作假通常有切割、打磨、粘接、喷砂、酸洗、上色等工艺,以下分别详述之。
切割:所谓切割是指根据理想中的空间造型对原石进行切割。如今,寻找到一块品型完美的奇石决非易事,而通过切割零散的奇石“下脚料”,将其搭配组合往往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王先生摔碎的那块大漠石就是以上手段的产物。当然,要将奇石切割、组合得天衣无缝也并非易事,但再好的赝品也是赝品,历来讲求天然性、唯一性的奇石藏品一经“动手”,带来的将是一种可怕的价值毁灭。
打磨:打磨是奇石作假的核心工序之一,高明的造假工匠可以随心所欲地依照原石的自然脉络打磨出非常自然、非常形象、非常质感的外形。这种石头就是专家也难以识别。但再好的工匠也难以缔造出超越自然的“灵性”山水。相反,如果象形石过于象形,那就要认真地洞察它的真实性了。
粘接:粘接是与切割和打磨同时进行的,有人说,粘接最能体现造假者化平淡为神奇的能力。粘接如果到位,能够增加奇石的“奇巧度”,大漠石玛瑙花是一个很脆弱的石种,它虽然造型美丽,但也有连接断面小、易碎、易损的致命弱点。复杂的粘接工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让玛瑙花变幻出“超天然”的美丽。曾经专门进行奇石买卖的刘先生就曾买进了大量的假玛瑙花和缠丝玛瑙。但不久他就发现,其实,大多数初级收藏者是看不出来的,他们特别偏爱这种做过手脚的近乎完美的石头。于是,他索性大胆买进这种人工石并靠它们狠赚了一把。
喷砂:俗话说,“砍的不如旋的圆”,长期以来,无论多么高明的造假工匠都会在石头上留下些许人工雕凿的痕迹。而当喷砂工艺出现后,这些痕迹马上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喷砂特有的“模糊”功能有效隐去了石头上的“人迹”,使石头的形状更加趋于天然。喷砂标志着奇石造假“工厂化”的一个大升级,也是对人们识别造假的一次巨大挑战。大漠石的成因很重要的就是大漠风沙砥砺,故又名“风砺石”,喷砂的功用实际上是大漠风沙的“浓缩版”,许多人工打磨后的石头经过非常精湛的喷砂处理甚至会蒙蔽住奇石鉴赏大师的眼睛。
酸洗:一块质地成熟的大漠奇石,通常只要用水泡开身上裹沾的高陵土就可以现出其富丽多彩的原形,但有很多还没有“长”好的石头,外表很“脏”的,按照传统的做法,人们要通过刷、擦等物理方法对其进行打理,只在必要时,用一些稀释的盐酸进行局部清理。但时下有人干脆用浓硫酸对石头进行彻底的“整形”与“修理”,甚至用其“烧”出不同的造型。经浓硫酸严重侵蚀后的石头奇则奇矣,但却没了奇石的天然神采,实则是一破坏性的加工。
上色:型与色是奇石的生命,人工上色是对石头的一种亵渎。如今,左旗已经有人用颜料对石头进行浓墨重彩的修饰。在左旗奇石市场上,我们见到了一块反差特别大的奇石:天蓝色穹宇下有两个长满可爱嫩黄色绒毛的小鸡雏。蔚蓝色和嫩黄色的巨大反差使它在众多奇石中一花独秀,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但专家说,这是一种晶体矿石,那特别抢眼的鸡雏的嫩黄色是为了追求视觉反差人工染上去的,真是一个令人扫兴的结果啊!如果说,用打磨、粘接等手段还只是对奇石的一种再加工,那么,这种悍然的“画术”干脆就是对石头的一种严重“迫害”了!据说,近年来,石头的造假有甚者已经到了一种“脱胎换骨”的程度。甚至出现了一种比真玛瑙还漂亮的“树脂葡萄玛瑙”,这是造假者们用树脂做原料通过翻砂、塑模等技术做出来的。为了追求酷似,他们甚至采用“金属配重”的方法,以使其与真玛瑙的重量相仿。专家告诉我们说,树脂葡萄玛瑙虽然形可乱真,但由于其材质不同,其导热系数是不同的,人们可以通过仪器测量出两者不同的温度。更值得关注的是,目前,左旗的奇石作假渐渐形成了一种产业。许多人通过广告招揽生意,专门为石商们提供具有“国家专利”的“石头美容”。
以上现状,引起了我们的深思,如此下去,素以“天然去雕琢”而闻名于世的中国大漠奇石的收藏价值何在?当人们必须借助科学仪器才能对奇石进行鉴赏品玩的时候,那奇石的味道也就显得怪怪的了。事实上,左旗的奇石市场近年来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萧条,许多石商和以奇石销售为生的小摊贩都向我们抱怨,这些年,大漠石价格高了、精品少了,专门来左旗淘石的人也少了,除了资源枯竭的原因之外,越来越多的假石头是不是拦住了人们的脚步?但愿诚信得到昭彰,市场得到规范,石友们不要再发出“左旗归来不言石”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