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第3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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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对于我来说，或许就像梦一样吧。朦胧中，不真切的梦境恍惚而过。梦醒时分，想到寻梦，向着梦幻逝去的方向握去，触碰到黑夜淡淡的微凉。我知道，黑夜是要告诉我——清醒。

陆教练的鸟笼早已从三楼搬离了吧……但我每次返回自己的母校，都会站在体育馆下傻傻地向上看，傻傻地以为金丝雀正动情地欢鸣，傻傻地幻想阳光下陆教练黝黑而又和蔼的脸庞。

最早接触足球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的我，好奇地摆弄着这个黑白相间的精灵。三年级时，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足球队，教练姓陆，是个退役的上海申花队的运动员。

那时的我只是跟着球队四处比赛，偶尔有大比分领先时，教练也让我这个小队员上去练练。绿茵场上队友们排山倒海的吼叫着实让我热血沸腾，那时的我年龄比其他队友要小一些，所以身体素质也远远比不上他们，自然在球场上的表现完全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只好在老师布置的作文里好好让自己“英雄”一把，过过瘾。有一次大概是“造谣”过了头，这件事传到了高年级队友的耳朵里，训练结束时，他们便拿这事调侃我。

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去了不一样的初中，足球队也解散了。陆教练的鸟笼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搬走的吧。但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到高中之后，小学时足球队的点点滴滴忽然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我突然非常怀念那种充满激情的时光，那种在绿茵场上不顾一切地冲锋陷阵，听着队友的鼓舞与对手的嘲讽，看着扣人心弦的临门一脚。

儿时梦幻一般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刻，我决定了追逐；或许那一刻起，我便注定只能触到虚无的幻影。

起初的日子是快乐的。忙碌了一天的学习，大家相约绿茵，用汗水浇灌激情。我们基本没有什么球技可言，多数人不要说是盘带，连拿稳球都很成问题。凭着小时候受过的训练，我以略微出色的球技当选足球社的社长。

一年后的一次球赛中，球传到我的脚下，我用外脚背一拨，球向右翼直突过去，我紧随而上，不时切换盘带的动作。不料对方的中后卫早像黑煞神一般静候我的到来，我仿佛能够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汗水浸透了他的裤子，紧紧地咬在大腿上，印出一块跃动的大腿肌，时而紧绷，时而舒张，像高速跳动的心脏。这个瞬间，他的腿微微向后退步，另一只脚死死地扎在地上。我明白，拼脚在所难免。于是我牙关一紧，大吼一声，踢在了球的一侧。我能感受到前方的阻力——他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和我拼这一脚。

我的鼻尖几乎陷进了他的胸口，但接下来，感觉右脚传来锥心的疼痛，紧接着，整个人像投出的沙包一样，斜着砸在身后的地上。我倒在地上，右脚一阵一阵的疼。

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想到了足球社。这半年之内，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个我们曾经相聚，燃烧灵魂，畅快欢笑的圣地。有的，是学习的压力；有的，是热情的枯竭。

我两手撑地，右脚钻心地疼痛，但我必须站起！因为，此刻，我躺在那梦想的绿茵。

我挣扎着，用力撑着地面，白色的队服上满是泥泞。将我踢倒的人向我走来，他扶起我，向那枚足球走去。

一步，一步，它就躺在我的前面。右脚踝又是一阵真切的疼痛，可是我似乎又睡着了。是啊，今天的足球社趋于关闭，而那不曾消逝的激情又伤了我的右脚。我触碰到的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火花。

我看着那件雪白的球服，我相信它也看着我，满是伤感。

回到宿舍，忽然，内心那种久违的感觉涌上来，我努力地从床上坐起。

穿上球服，换上心爱的战靴。我站在镜子前，尽管一只脚仍然瘸着，可我发现，镜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真切。我伸出右手，带着迟疑，带着犹豫，把手贴在镜中的手上。

冰冷的镜面激起了我内心的感动。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喜欢的，不就是那个热情洋溢的自己吗？不就是那个充满激情的自己吗？不就是那个在绿茵场上飞奔的自己吗？

原来梦想一直没有离开我，自打球队解散的那天起，它便一直静静地停留在我的心中，等待绽放。

足球社消失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对梦想的渴望与追求。触碰镜中的自己，我真切地感到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