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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妻子归来物是人非,患难女孩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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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妻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陈建临和柳红玫是在重庆读大学时开始恋爱的。1996年大学毕业前夕,热恋中的他们回了一趟柳红枚的老家湖南。那次陪柳红玫回家,不仅仅是为了省亲,更为了说服柳红玫的家人,同意她嫁到四川泸州。因为几年前,陈建临的父亲承包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百货公司,陈父想把百货公司改成自选商场,并交由学工商管理的儿子打理。陈建临希望柳红玫能来到泸州,与他一起开创新生活。

柳红玫的父母提出的惟一条件是,他们必须立刻结婚。1997年春节,陈建临和柳红玫举行了婚礼。为了让儿媳尽快融入他们的家庭,陈父将商场的财务交由她全权负责。在夫妇俩的共同努力下,商场的生意越做越火。

1998年春节,柳红玫的父亲来电话说,柳红玫的弟弟要结婚,问他们是否有时间回去。那时公司刚挂牌,作为总经理,陈建临实在抽不出时间。他和柳红玫商量决定由妻子一个人回去。1998年4月23日,陈建临送柳红玫上了开往衡阳的火车。

一周后,柳红玫在电话里告诉陈建临,她将乘坐广州至成都的特快列车回家,并再三叮嘱他去车站接她。然而第二天晚上,陈建临在车站没见到妻子的影子,一种莫名的恐慌令他浑身冒汗。

陈建临立即打电话到柳红玫娘家,柳父证实柳红玫已离开,并反复强调是他亲自送女儿上的火车。陈建临顿时慌了,在车站广播找人的消息响了几遍以后,他打电话让岳父和自己一道,向当地公安机关报案。陈建临尽可能地搜寻着柳红玫可能去的地方,甚至不惜让新婚的妻弟,马不停蹄地到湖南几个亲戚家去寻找。整整一个星期,几乎所有能用的招儿都用了,仍然一无所获。

就在陈建临试图从柳红玫的私人用品中找寻一点儿线索时,他竟然发现妻子留下的一张早孕化验单,上面的日期刚好是她回湖南的前两天。

当天晚上,陈建临告诉父亲,自己要去找柳红玫。父亲没说什么,第二天一早,父亲亲自开车将他送到车站,令陈建临意外的是,公司办公室助理杨绢已早早等在那儿。父亲说,让杨绢陪他,是因为女孩子比较冷静细心,办事说话方便些。

他们的第一站是衡阳。在询问了有关柳红玫回家及返程的诸多细节后,陈建临决定沿着她乘坐的那趟火车的行车路线找下去。他们在每一个停车的站点待一天,所做的事几乎相同,沿街贴寻人启事,在报纸电视上刊播找人的消息。

就在依然一无所获时,一个朋友提醒陈建临:“你干吗不去打拐办问问?”陈建临实在很难把受过高等教育的柳红枚同被拐妇女联系起来。尽管如此,但他还是决定去试试。为此,陈建临专门拜托打拐办的熟人,说只要是有被解救的被拐妇女,他都要去看看。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使他几乎由失望变成了绝望。一开始他还不停地计算着柳红玫的妊娠期,甚至想象过她带着孩子从天而降的奇迹发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觉得自己的激情和希望已被耗尽。

生命中闯进另一个女孩

2001年12月,打拐办的朋友通知陈建临,河南商丘市警方最近解救出一些川籍妇女,其中有几个是几年前被拐卖到当地的,问他要不要去看看。陈建临毫不犹豫地答应前往,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假如商丘之行仍没有结果,那么,也算是给自己有了一个交代。陈建临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4年的时间,他已是心力交瘁了!

父亲仍坚持要杨绢陪陈建临一道去。陈建临没有反对,几年里,他对文静的杨绢已经极其依恋。

杨绢是公司从重庆一所民办大学招收的毕业生,追她的男生不少,可几年来她依旧孤身一人。在火车上,陈建临曾问过她,可她却答非所问地说:“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人是你。”

到了商丘,他们依然没找到柳红玫。不知为什么,那天陈建临特别失落,回到宾馆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他苦苦寻觅的爱人或许早已不在人间。陈建临甚至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利器割破了手腕,等醒来时,他的手已经被仔细地包扎过,正躺在商丘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而杨绢则静静地守候在床头。

仿佛一个走失多年的孩童突然回到了母亲身边,积压的委屈随着这个坚强男人的泪水奔涌而出。稍稍平静,陈建临才发现,杨绢也在抽泣,她明亮的双眼有些红肿。

杨绢突然双手捧起陈建临那张泪雨模糊的脸说:“建临,振作些,你还有父母,还有事业。如果你需要,我会一直陪你找下去……”面对眼前这个几年来无数次跟着他东漂西荡的女孩,陈建临的心突然一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杨绢将头贴着他的前额,轻柔但却肯定地说:“因为我爱你!”无边的激情涌上心头,陈建临与深爱他的女孩紧紧相拥……

因为杨绢的缘故,陈建临渐渐忘记了痛苦。他悄悄问自己:“是不是我太脆弱,抑或我天生善变?为什么能在这样痛苦的时候,接受另一个女孩的爱?”

回到四川后,陈建临向父亲问了这个问题,父亲说:“无论作为男人,还是丈夫,你都尽力了,别再为难自己。”的确,这几年为了寻找柳红玫,陈建临已经尽力了,为此花费高达20余万元。

稍作休息后,陈建临又开始忙碌起来,偶尔他也会被杨绢拉到公园闲逛。杨绢告诉陈建临,她当初之所以答应其父的安排,并无怨无悔地陪他四处漂泊,是因为自己早就喜欢上了他。陈建临感动不已。

2002年11月,杨绢隐隐向陈建临暗示了希望和他结婚的想法,陈建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虽然柳红玫至今杳无音信,但毕竟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尚未失效的婚姻。为此,他咨询了公司的法律顾问。根据我国相关法律,他可以向法院申请裁决柳红玫死亡,如此一来,作为丧偶的一方,他就能重新选择自己的婚姻。

2003年2月,陈建临带着杨绢亲自去了一趟湖南,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柳红玫的父母。听说陈建临要申请柳红玫死亡,两个老人没有表示异议,但柳父提出了财产分割的问题:陈建临必须拿出100万元作为对柳家的补偿。

对于柳家的要求,陈建临感到十分意外。他也想过给两个老人一些经济上的补偿,但没有想到会是那么大一笔钱。那次见面成了陈建临和柳家矛盾的开始,多次协商未果,陈建临一怒之下回到了四川。

一路上,杨绢不停地安慰陈建临:“我不会在意我们是否有夫妻名分,因为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陈建临很感激杨绢的善解人意,但他实在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让自己白白损失100万元。

为了不再让陈建临伤心,杨绢没有再提出过结婚的要求。而为了安慰杨绢,陈建临在市区以她的名义买了一套商品房,他对杨绢说:“申请柳红玫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结婚也只是时间问题。”

失踪多年的妻子“复活”了

有了新居后,陈建临更多的时间都和杨绢待在他们的新家。2003年底,杨绢突然告诉他自己怀孕了。陈建临兴奋不已,琢磨着应尽快给杨绢和他们的孩子一个名分。

2004年1月13日,广西信宜市公安局突然给陈建临打来一个电话,让他迅速到广西去接妻子和儿子。陈建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蒙了。打电话的人说,一个叫柳红玫的女人带着个小男孩到当地派出所求救,说与家人失散了,要求派出所帮她联系她的丈夫。于是根据她提供的电话,他们才通知陈建临。

“是你吗?”将信将疑的陈建临在电话里问。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是我,我是红玫,你快来呀!”陈建临放下电话,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广西,他没有告诉杨绢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路上,陈建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否就是那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在当地公安局接待大厅里,陈建临见到了分别6年的妻子: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孩,脸上除了焦灼,没有一滴眼泪。这就是柳红玫,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了昔日的秀丽,发胖的身子裹着一件发白的外衣,但陈建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陈建临搞不清楚是悲还是喜,一切恍然如梦。就在那一瞬间,几年来所经历的种种酸甜苦辣涌上心头,他突然紧紧抱着妻子,两人旁若无人地痛哭起来……

办完手续后,陈建临带着柳红玫母子离开了公安局。在回四川的卧铺车厢里,几年来他俩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对方。柳红玫流着泪向他讲起了这几年的苦难经历:

原来,6年前回湖南老家的前几天,柳红玫独自到妇幼保健院做了早孕测试,确认怀孕后,她没有告诉陈建临,她怕他知道自己怀孕后不让她独自出远门。

弟弟的婚事结束后,父亲送柳红玫上了火车,车到贵州境内,她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待她清醒时,自己早已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被麻醉抢劫后,身无分文的她迷迷糊糊地被一个中年妇女带下了车。直到她完全清醒后,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专门拐卖妇女的团伙手中。

几经周折,柳红玫被带到两广交界的一个叫信宜市的农村,最后被那伙人以7000元的高价卖给了当地一个憨厚的农民。一开始,柳红玫哭天喊地抗拒着那个男人的劝说和威逼,但当那家人知道柳红玫已有身孕,并扬言要拿掉她腹中的胎儿时,柳红玫妥协了。

柳红玫对那家人说,如果要让她留下来,必须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否则她宁愿死。大约是害怕落得人财两空,那家人按受了柳红玫的条件。柳红玫生下了儿子,取名小建,因为她想让孩子有一天能知道,他和生父之间的某种联系。

几年来,柳红玫曾经无数次想过逃走,可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要逃走谈何容易?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第三年,柳红玫的第二个孩子降生,那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女儿,有了女儿以后,那家人凡事都依着柳红玫,只要她不跑。

渐渐地,那家人放松了对柳红玫的看管,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女人会舍弃自己的孩子。2004年春节前夕,柳红玫终于等到了一次机会:那个男人几年来第一次带她去县城购买年货,她趁他不备抱着儿子逃跑了……

柳红玫知道,自己要想回到四川,惟一的办法是求助于警察。于是她找到最近的派出所,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经历,因为她听说过逃出去的被拐女被送回去的事,所以,她谎称自己和丈夫走散,身上的钱和证件都被小偷偷走了。警察没有怀疑她,按照她提供的电话,他们很快联系上了陈建临。

听完柳红玫的讲述,陈建临沉默了。

进退两难的选择

回到四川后,陈建临让柳红玫母子住进了老屋。但他发现自己已根本无法面对变化很大的柳红玫。当晚,陈建临推说有事,逃也似的回了他和杨绢的家。他心乱如麻。

那些天,陈建临像一个背负着巨大谎言的骗子,穿梭于两个女人之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未来的岁月中,毫不介意地面对柳红玫,这个做了别人6年妻子的女人。可他也不可能对这个女人所承受的苦难熟视无睹,因为她之所以承受那一切,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可对于杨绢呢?一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她是那样无怨无悔地陪伴着自己,尤其是她肚子里现在也有了他的骨肉,陈建临更茫然了。

按照父亲的意思,陈建临带柳红玫的儿子去做了DNA鉴定,证实确是他的孩子。拿到结果那天,柳红玫伤心极了。她知道,虽然她和陈建临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但6年的屈辱岁月已让她和丈夫倍感陌生,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那些日子,一种从未有过的矛盾心理一直折磨着陈建临。每次回到杨绢身边,看到她日渐突显的肚子,他都有一种万箭穿心般的难受。那天,杨绢突然叫住他说:“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过去我可以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名分,可我不能让孩子一出世就被人说是私生子啊!”

陈建临竭力安慰杨绢,他不希望这个跟自己同甘共苦的女孩受到一点儿伤害:“我知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那个晚上,陈建临失眠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拖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建临赶回家,将真实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柳红玫。柳红玫的惊讶是陈建临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想到,柳红玫会很快平静下来说:“这些年我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你和咱们的儿子,我不奢望你像以前一样对我,但我一定要得到属于我的财产。”

陈建临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受的委屈,我会给你100万元作为你和孩子今后的生活保障。”柳红玫突然大笑起来,她告诉陈建临,自己不会同意离婚,除非他答应把公司名下的一半财产分给她。她说:“如果你离婚,我不但要属于我的那份,还要儿子的那份。”

整整6年了,陈建临设想过无数与柳红玫重逢后的情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苦苦寻找的妻子会变成这样一个女人。陈建临没有答应柳红玫的要求,因为作为公司的法人,他很清楚,公司名下的一半财产不是个小数目。

杨绢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不断提醒陈建临:“孩子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陈建临陷入了不知何去何从的矛盾中。2004年4月的一个雨天,杨绢突然对陈建临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带着儿子回来了。”陈建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说,没有说话。杨绢平静地说:“如果真的那样,你会离开我,是吗?”陈建临抚摸着杨绢的肚子说:“别瞎说。”

2004年4月22日,杨绢突然失踪了。那天,她没来上班,打手机也联系不上。陈建临来不及细想,独自驱车赶回住所,茶几上放着一封杨绢留下的信:“柳红玫来找过我,她这些年来也是受尽磨难,你应该厚待她……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会把他生下来,也算我没有白与你相爱一场。你不要找我,我不希望你像当初寻找她那样再经历一次痛苦和失落,等把孩子生下来后,我会托人交给你……”

杨绢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找到她的线索,陈建临再次回到了6年前柳红玫失踪时那种疯狂的状态中。也就是在那样的状态中,陈建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深爱着杨绢,他很后悔自己的自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保住财产而放弃一生的幸福。他非常担心杨绢,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要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生下孩子,会有多少困难?

陈建临说,杨绢最喜欢读《婚姻与家庭》,他希望能通过杂志告诉杨绢,只要她回来,他立即就去与柳红玫办理离婚手续,无论他将因此损失什么,他都不会放弃杨绢和他们的孩子。

陈建临希望杨绢能知道,他不否认自己曾经坚定地爱过柳红玫,但岁月已经打磨了许多感觉,再不可能回到从前,现在他深爱着的是杨绢和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虽然他清楚,这样的选择对柳红枚也许是一种不可弥补的伤害。他希望杨绢在看到本文后,能尽快回到自己身边,他说:“小绢,快回来吧,你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需要一个家,我也需要你们!”

(本文除杨绢外均为化名)

编后:

如果抛硬币能决定人的命运,在陈建临失踪了6年的妻子“复活”后,我们应该送给他一枚硬币。陈建临为了妻子苦寻6年,其中的艰辛与执著令人感动。6年,可以赢得一场战争,也确实能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基于此,陈建临为了已经怀有他骨肉的女孩,而向妻子提出离婚,这无可厚非。但遗憾的是,这时的陈建临却犯下了一个男人、一个男子汉不该犯的错误――自私,甚至是不负责任。因为不能接受妻子提出的并不过分的要求,他残忍地看着杨绢为他在痛苦中煎熬,直至怀着他骨肉离家出走!无论于情于理,这都不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做法。人在漫长的一生中,会有无数个十字路口等待我们去艰难抉择。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学会放弃,纵然艰难,纵然残酷,却也回肠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