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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亨利·卢斯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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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卢斯(Henry Luce)的时代似乎又回来了。

《时代》周刊还是为那些忙碌、有文化修养的人提供新闻摘要,《财富》还是为吸引那些生意人的兴趣服务,《体育画报》还是“从运动的角度反映人们对于休闲和幸福的追求”。宗旨和Slogan一如既往,但现在已经不是亨利·卢斯的时代 了。

2月14日,《华尔街日报》援引消息人士称,时代华纳正在与美国杂志出版集团Meredith关于分拆时代公司进行谈判。讨论中的方案是,时代华纳将保留旗舰的《时代》周刊、《体育画报》和《财富》,而其他杂志,包括《人物》、《造型》和Real Simple,将被出售给Meredith,后者出版的杂志包括Better Homes、Gardens和Family Circle。

瑞银分析师约翰·杰内迪斯(John Janedis)估计,分拆剩下的三本杂志对时代公司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的贡献不到10%。如果将这几本杂志从时代公司中剥离,那么时代公司的杂志资产价值约为24亿至29亿美元。

“这可能是杂志出版业20年以来最关键的时刻。”一名叫做Reed Phillips的分析师说。时代华纳的分拆事件被拿来与2012年新闻集团的类似举动做比较,后者已经把娱乐和出版分拆成两个部门。

但两者的性质其实不尽相同。时代华纳近年一直在剥离资产,因为接替创始人兼上一任CEO史蒂夫·罗斯(Steve Ross)的杰拉德·李文为时代华纳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灾难。熟悉李文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偏执狂,他总是偏好去收买那些他认为别人有可能会买的东西。所以,在他的管理下,时代华纳在2000年扩张成为一个无比庞大的娱乐帝国—电视、音乐、电影、图书、互联网甚至自己的球队。时代公司在这一时期也买下了超过一百本杂志,旗下拥有杂志的总量达到150本。

而李文之所以被称为美国历史上最糟糕的CEO之一,部分原因是他一手促成了时代华纳与AOL的合并。当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2002年,AOL时代华纳公司出现了990亿美元的亏损,这破了任何一家公司亏损的记录。时代华纳必须为那些价值1640亿美元的并购付出代价。

时代华纳的瘦身随之开始。华纳音乐集团在2004年出售,接着图书集团在2006年被卖出,时代华纳最终在2009年甩掉了AOL。而在这段时间内,时代公司的杂志出版业务也受到母公司的拖累,2007年,时代公司开始出售旗下的一部分杂志,到2012年初,时代公司在美国只拥有21本杂志,在海外出版的也仅剩70本。

2008年,时代公司裁员600人,是公司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裁员。2012财年,时代公司的营收比去年又下滑了5%,为34.4亿美元,利润跌了18%,只有5.9亿美元,而2008年的那轮大裁员之后,还实现了46亿美元的营收。杂志出版的收入在十年内跌去了40%。对于整个时代华纳来说,占公司名字一半的时代集团在收入贡献上只占整个公司的11%,看起来表现不错的电视和电影业务则分别贡献47%和42%的收入。华尔街不停地催促时代华纳必须要为这家久负盛名的出版公司寻找新的出路。

1989年,史蒂夫·罗斯穿梭于华纳和时代之间,试图撮合两者的合并。但他并不是看中其旗舰产品《时代》周刊,而是希望让时代旗下的付费电视频道HBO与华纳旗下的有线电视进行资源整合。掌控美国的有线电视、进而炮制出庞大的全媒体集团一直是史蒂夫·罗斯的梦想,这个利用岳父殡仪馆生意起家的纽约布鲁克林人收购了华纳兄弟电影公司,买下了漫画出版公司DC Comics,还买下过史蒂夫·乔布斯曾经工作过的电玩制造商雅达利(Atari)。

但是被并购后的时代华纳并没有创造亨利·卢斯式的出版业辉煌。亨利·卢斯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抓住了美国中产阶级崛起这个时代脉搏。

现在人们把时代华纳出版业务的衰落归结于他们在新媒体变革上缺乏行动力。“它并没有很好地经营自己的电子版杂志,而是把内容直接放到网上,反而伤害了印刷杂志的影响力。网站缺乏互动和视频,看上去跟一家地方小报没有任何区别。”Douglas McIntyre说。

他在1977年到1981年期间在时代工作,并且在2008年为时代网站撰稿。他认为这与公司管理人员的自负有关。“他们瞧不上像《赫芬顿邮报》那样雇佣一些非专业的新闻人员为自己的网站工作。他们仅仅是把杂志上的内容搬到网上,并且还是免费供所有人看。他们在如何把印刷杂志上失去的广告收入通过电子版订阅费弥补回来这方面,反应很迟钝。”

根据Alliance of Audited Media的数据,2012年上半年,《人物》杂志的付费发行量上升了0.2%,而报摊零售发行量却下降了19%。在Douglas看来,《人物》早该推出网络付费版本,解决印刷杂志的广告危机了。

在媒体变革时代仓促做出数字化的决策也许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解决方案,但时代华纳的确没有在把握新时代的杂志阅读需求上表现出任何的过人之处。在新媒体的侵袭之下,《时代》周刊失去原来放眼全球式的吸引力,而《财富》在2007年次贷危机对其广告的打击之后,也逐渐失去了对商业观察的话语权。

Laura Lang曾经被寄予希望。她之前服务于品牌公司Ditas,从2012年开始执掌时代公司之前,在印刷出版行业没有任何经验。进入之后,她一直致力于在公司的印刷和数字平台的协同作用中创造更大效益。可问题是,数字广告不如印刷广告那么利润丰厚,且网络和移动广告无法抵消印刷广告下降的份额。

所有这些让时代再次站在了危机边缘。1月30日,时代公司宣布裁员500人,相当于全球8000名员工总数的6%。2月14日,他们和Meredith谈起卖杂志了。

虽然时代华纳的CEO Jeff Bewkes咬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低价出售《时代》周刊、《体育画报》和《财富》,因为名气也好,象征意义也好,但别忘了这三本杂志恰恰也是时代旗下所有杂志中表现最为糟糕的,对时代公司的利润贡献不到10%─《纽约时报》评论说或许时代华纳还留着这三本杂志仅仅是因为它们卖不出去。这种说法可能是真实的─如果时代华纳够聪明的话,它们应该现在出售这三本杂志。内容没有发生变化,广告日益下降,好时候即将走到尽头。

而Meredith购进时代旗下的《人物》、《造型》和Real Simple这样的杂志,正好符合它们针对女性读者的战略。通过2005年之后的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扩张,Meredith已经成为美国第二大杂志出版商。

时代华纳日益希望自己成为一家纯粹的电影和电视制作商。广播电视网已经是时代华纳的支柱部门,在2012年实现收入增长4%。表现最抢眼的HBO在这一年里又新增了190万订阅者,但性价比更高的Netflix这样的网站正在挖走HBO的用户。

时代华纳另一个明星品牌CNN一贯擅长突发新闻,其收视率虽然因美国总统大选有所回升,但在三大有线电视新闻网中仍然处于弱势。与Fox和MSNBC相比,CNN在全世界有45个采访驻地机构,约4000名雇员,超过了Fox和MSNBC的总和,因而CNN的行政运营开支是Fox和MSNBC的两倍,占到了财政开支的56%(节目开发仅占到44%),而Fox和MSNBC的这一费用仅为27%和22%。

电影方面,《哈利·波特》系列终结让时代华纳在2012年里显得势单力薄,尽管坚信DC漫画系列能够为公司带来一个美好的未来,但迪士尼手握漫威和《星球大战》,底气十足。

2013年2月1日,时代华纳宣布考虑出售总部大楼,相关房地产机构已经在评估售价。你看,失意的大公司们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