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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史蒙太奇(谁能告诉未来一段真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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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报道:赵为民

图片提供:《走过青春》(黑明/著)

三十年很短,当初事已成追忆!一万天太久,后来人可知真情?

残酷青春伤心物语真实谎言

【写在前面的话】

申请这个选题,出自我个人的一个私心。30年前,大批城市知青应号召下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同一年,父母抱着刚出生的我也下放到河南“五·七”干校,一直到1974年我们回到北京之前,每逢周日,爸爸都要炒出一大罐肉松让来家聊天的知青带走,而我抽屉的最底层至今还有他们给我做的弹弓和沙包……岁月如梭,如今我的年龄也早超过他们当年的年龄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把他们遗忘很久了。岁月的冷漠使人们只有当时间到了周年、到了逢五、逢十时,才想起来大肆纪念一番,我惭愧地发现,我对他们的了解太少了。

在对知青、对知青周边人的采访中,有两个问题渐渐凸现出来:

一是从1968年他们大批下乡,到1998年重新回顾,看似漫长,可知青的影响仍然会延续下去。1998年3月,当世界瞩目中国召开“两会”时,面对电视,我突然想,如果再过20年,当过知青的人当上中国的总理,知青的生活和经历对治理这个国家会有怎样的影响?而且那时,知青的第一代子女已经成为国家的栋梁,在生活方式、处理问题上直接受到知青影响的这一代人,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第二个感触是什么人来写知青史,其实这也是所有历史都要面临的问题。30年来为此写诗歌、写小说、写报告文学、写历史书的人数不胜数,然而,真正在社会底层的知青是绝大多数,他们的有苦难言使这段历史并不像现在呈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对于所有后人来说,想了解、进入那段历史,“记录”更像一副“眼镜”,不可或缺。盖棺论定虽然为时尚早,但时常检查“镜片”是否失真、是否清晰,却是一项必要的工作。谁能告诉未来一段历史

为此,我想集中采访一些“”——还原历史确实很像“瞎子摸象”,我不奢望从哪个人手里能“粘贴”出一个完整、“真实”的原形,只是希望借助比较逼真的“镜片”,看到哪怕一小片“真迹”。青春有多么残酷

张辛欣,我接触的第一个被访者。作家。

朋友说她1953年出生,15岁在黑龙江当农场工人一年。这次回国时间很短,只好赶在她上飞机前匆匆一见。看上去,她比她的同龄人显得年轻、活泼,语速飞快,而且没等我寒喧,她就劈头一句:“你为什么要做这个采访?”

我预料她有可能拒绝,却没有想到她的反客为主。冷静之后,我简单地告诉她,我一不想猎奇,二不想廉价同情,只是希望后人能看到并记住“真实”的历史。

“可是我无法把自己当做‘知青作家’,虽然我是那一代,但我很快离开了。”她说。

“很多时候,记忆的深浅并不是以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我仍然坚持。

不知是什么地方触动了她,她沉吟片刻,开始和我交谈起来。

“我有一篇涉及我的知青生活的小说,写即将离开北京时,火车站台上,女生们哭成一片,男生也哭了,只有我仰天大笑。因为我很傻。连男孩子都想到未来的很多困难,起码很感伤,但我却只看见眼前的阳光灿烂。可能在那个真实时刻,在开车铃和汽笛长鸣的震天动地中,我是惟一没有哭的少女?

“回城之后,我曾作为北京医疗队的成员去过西双版纳。那里的知青,砍伐参天古树,栽橡胶树,修永远漏水的水库,一边干着于地球很荒谬的事情,一边卷在私人生活的荒谬性里:非婚的怀孕,然后,自己做堕胎,还召集了同伴,把胎儿和鸡一起炖,自己吃自己的孩子。当地老乡吓唬孩子的时候说:‘再哭,就让北京知青把你吃了!’”

……看着她激动起来,想像着“知识青年”这个定义的悖论,我无言以对。

同事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每天中午都要听她讲比她更为幽默的哥哥的趣事,笑得大家总吃不好饭。得知她哥哥也是一名知青,现在美国打工,全部的业余时间都用在写知青小说上。我缠着她帮我发一封电子邮件过去,问问他的感想。没有想到,回来的信全没有想像中的幽默,满满两页纸上是我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很反感那些知青文学中所描写的,要么‘充满激情被愚弄’,最终大彻大悟;要么‘受害者’,动不动就痛心疾首。我为此写了我的农场生活,算是为了表现‘真实’。我不想给农场的人们看,因为完全是涉及他们的事。我只想反省在那年头我看了多少‘红旗杂志’,写了多少思想汇报,这是我记忆里最难堪的、永远挥之不去的印记。”

按照人们的思维惯性,1968年12月的“最高指示”被当做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开始,而在历史学家眼中,知青运动上迄1953年,下到1980年。社科院定宜庄和刘小萌两位博士为此耗费了8年的心智撰写了《中国知青史》上下两卷。当我见到定宜庄时,我给她讲起我对于苦难的震惊。她苦笑着告诉我她的经历:

“我见到过一个美国人,聊天时限定了一个话题,就是讲从20岁到30岁之间的经历。他讲他从20岁怎么到中国留学,怎么世界各地地走,怎么读博士,怎么当了教授。而我讲的全是特悲惨的事儿,即使觉得是快乐的事,讲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同是‘战后的一代’,他们的生活就是那么丰富、多彩,得到了那么多东西,而我们的生活那么贫乏、不幸。”

而定博士的尴尬经历,在张辛欣那里,我已经听到更激烈的反应了:“60年代末我们上山下乡的时候,法国在“五月风暴”,美国在越战。我们大多是初中生,小学生。他们的参与者大都是大学生。我们在这边声嘶力竭,将荒原改造成新荒原,而西方的年轻人玩得形同游戏!”

青春,这两个字眼儿,在人们心目中意味着快乐、精神、放肆,青春万岁,青春之歌,总是古今中外的人们咏叹不完的乐章。而对于这一代人,从十几岁到20几岁,除了残酷,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形容。在《中国知青史》下卷的封皮上,一代人短暂的英雄主义和激情之后,我们只能见到一言难尽的苍凉慨叹:

大潮涌来——

几千万少男少女的黄金年华卷进了

黑泥黄沙红壤,山川田野莽原

风潮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