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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圣铜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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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一个公开性的赛事时,对于塔拉乌马拉人何以能够穿着轮胎橡皮改制的拖鞋跑上四五百公里感到非常好奇,于是就报名了于2012年3月4日举办的第八届铜峡谷超级马拉松,走向了我的朝圣之旅,到那被许多人认为是赤足跑步的圣地。

偶遇赤足泰德

2012年,我的跑马安排得比较紧凑。当我2月28日在浦东机场乘上飞往美国的航班时,我才刚跑完于26日举办的日本东京马拉松。那还是在同月18—19日历时19多个小时后到达香港100公里山地越野赛终点后一周的赛事。

抵达美国洛杉矶后,转乘墨西哥航空于当天(即还是28日)傍晚抵达这一天的目的地,Los Mochis,一个墨西哥小镇。这全长650公里的列车之旅,跨越37座大桥,横穿87个隧道,途经一部分铜峡谷的雄山秀水。车上的乘客都少有闲着不为所动的,纷纷都操着相机照个不停,我当然也不例外,毕竟这是本次铜峡谷之旅中的精华行程之一。

在车厢内走动期间,原来也预想到同车的会有不少来自于美国的超马参赛者,但压根没想到居然会碰见其中一位正是因《天生就会跑》这本书而名声大噪的赤足泰德,赤足跑和五指鞋近几年在全球所掀起的潮流应该与其密不可分(他于2005年开始穿五指鞋,于2006年跑完铜峡谷赛事之后就得到了五指鞋公司的正式赞助)。赤足泰德尽管如书中所描述的那么能侃,但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还用他的相机和我合影了几张照片(后来还放到他的个人网站去)。

从Bahuichivo乘坐公交车到乌里给镇的路途中,环顾铜峡谷群山的壮丽和峡谷的险恶,往下眺望甚至可以依稀地看到依附在乌里给河边上的乌里给镇。从山顶上开往山谷的路程真是一场惊魂之旅,陡峭崎岖的山路,刹车每每激起的金属摩擦声,都让所有乘客难以坐得安稳踏实。

峡谷最深处的乌里给镇,只有一条主街道和几条横贯主街道的小路。镇上总人口大约在3000人左右,五六家宾馆,餐厅数量就更少了,几乎就是那么三四家,因此赛事的活动中心和官方餐厅几乎就是《天生就会跑》书中所述及的广场餐厅(Restaurant Plaza)。我们在那儿报到和领取比赛恤衫、解决早中晚三餐和啤酒,还有在闲暇时间与其他来自于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共80名左右的选手高谈阔论的交流中心。从2006年史考特、赤足泰德等那一年的6位外国选手相比(总参赛人数从当年的25名到今年的400名),6年后的赛事已经因为《天生就会跑》这本书而吸引了10倍不止慕名而来的超马选手,而我正是其中非常幸运的一位。

这80公里超马赛事总监就是白马本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白马长得比我想象中高大,肤色确实如书中所说的那样惨白,58岁的他非常友善,晚餐期间向大家致以热烈的欢迎,以及告知后边几天的节目安排。

赛道暴走

3月1日星期四,这一天的安排是暴走赛道第二圈长约30公里的山路,以让选手们熟悉赛道的地形。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整个铜峡谷。经过数小时的艳阳高照下,峡谷气温逐渐攀升,最高直至42摄氏度,走进崎岖的峡谷山路里,没有多少树荫是可以避开烈日的暴晒烧烤的。想想3天后要真正的在这样跑上80公里,还真为自己暗地里叫苦!

铜峡谷有如失落的世界,堪称陆地上的百慕大三角洲,峡谷区里难关重重,就算能逃脱生吃人的美洲豹、致命毒蛇还有残酷烈日,你仍然得面对“峡谷热”——一种可能致命的精神崩溃,起因是峡谷内绝望的恐怖。越深入峡谷,周遭的一切就越像教堂的墓穴,将你紧紧封闭起来。四周的墙壁逐渐靠拢过来,阴影蔓延,每条出路似乎都被光秃秃的岩石阻断。这一天真是把我累得够呛,特别是脚后跟特别酸疼,四天前刚完成东京马拉松,身体肯定还未来得及完全恢复。

3月2日星期五,安排将稍微短一些的上半部分路线(16公里)也好好的暴走一遍。我的右脚后跟已经酸疼的不行,拒绝参与这一天的活动。意外的收获是在这天早上遇到了一位《天生就会跑》中的传奇人物,就是书中讲述2006年第二届超马比赛时与史考特·杰瑞克进行了惊心动魄的巅峰对决而最终胜出的塔拉乌马拉人阿纳佛昆马利。(阿纳佛曾经连续三年从家里跋涉好几天,前往墨西哥奇瓦瓦州南方的瓜丘契市参加横跨铜峡谷的六十英里赛跑。这是场一年一度、所有山区塔拉乌马拉人都会参加的比赛,而阿纳佛是这项比赛2003-2005年的三连冠。)

原来他今早在广场餐厅正在和白马聊天,而同时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一位外号被称为“龙”的日籍选手,石川弘树(HirokiIshikawa)。在2009年那届比赛中的最后阶段34岁的石川还在领跑,为了想让后边的塔拉乌马拉选手得到冠军,他居然跳人了赛道边上的乌里给河,但没想到乘机超越他的是一位美国选手,石川从河里爬上未迎头追赶,最终还是只能屈居亚军。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了镇民和塔拉乌马拉人的青睐和尊重,这段事迹也成为人们今后津津乐道的传奇。而我的收获就是能和他们三人(阿纳佛、白马、石川)同时合影留念。

这两天,镇上陆续的涌入了来自于四面八方各个村落的塔拉乌马拉人。镇上的主街道,站着行走着的男人都是穿着典型塔拉乌马拉的服饰:长至大腿的裙子(多数是白色),还有色泽鲜艳、如海盗上衣一样摆荡的短袍,当然还有他们穿在脚上那轮胎橡皮改制的拖鞋。而女人们人数较少,穿着相对没那么鲜艳但宽松的传统长裙。

3月3日星期六,赛前的一天。平静的乌里给镇投入了节日嘉年华的氛围,奇瓦瓦市和乌里给镇的达官显要和嘉宾们陆续的乘坐汽车开人了小镇上的主街道和几条小街,顿时引起严重的堵塞,所有的街道成了不收费的停车场。

中午12点,是正式分发印有参赛号码背心的时刻。从国际选手开始,由白马一一喊出大家的名字,伴随着大家的欢呼声选手们向前和白马握手、领背心、合影,包括我在内的不少国际跑友也趁着这时候请白马、赤足泰德在我们带去的《天生就会跑》上亲笔留言签字,真是一个欢乐且感人无比的跑者家庭场面,而这已开始慢慢地将这一天推向了高潮。

而在这天也特别受跑者们热爱的传奇人物就是1994年纽约马拉松冠军、来自于墨西哥本土的日耳曼希尔瓦(GermanSilva)。日耳曼在1994年纽约马拉松离终点只剩1]00米时,居然跑入了错误的路线,被后边第二名的选手乘机超过,才在群众沸腾的呐喊加油当中回过头来追赶,在群众不断为其加油呐喊当中,居然逐渐赶上,最终以两秒的优势冲线,取得冠军。这最后追赶、超越、冲线夺冠的情景成为马拉松史上的一个传奇经典,而日耳曼也在之后被戏称为“错路希尔瓦”(WrongWaySilva)。

下午4点,我在宾馆已被外边广场传来的喧哗声打扰得心神不宁,干脆推开门往广场方向走去。从100米处就可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再走近一些时,发现广场已经坐满了人。台上右侧坐了一排的官员和贵宾,低调的白马作为赛事总监,坐在了离平台最远的最后一个位子。

对这80公里的超马距离,3000米左右的累计海拔,和这赛道的地形复杂性,这不是我跑过最魔鬼的赛事,对于成功完赛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在比赛当天,这铜峡谷有名的“峡谷热”究竟会热得有多恐怖?而这一晚上我还是睡得挺安稳踏实的。

第八届铜峡谷超马开跑

3月4日星期天,广场餐厅在凌晨5点就开始供应早餐。6点左右,设在主街道上、广场前面的起跑点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先进高科技的背包、压缩衣和越野跑鞋)的外国选手和几乎就只穿着传统衣袍裙子和拖鞋的塔拉乌马拉男女选手,赤脚泰德和他的几位美国同志穿上他的品牌拖鞋Luna Sandals,而我是唯一穿上五指鞋KSO Trek上阵的选手,没有一位选手是完全赤足的。比赛前免不了不少的照相和录像,尤其是和像白马和赤足泰德这样的传奇人物合影,然后枪声在6点半整鸣起,第八届铜峡谷超马开跑了。

这个时候,峡谷里还带着夜晚的清凉,开头的两公里是出镇后沿着乌里给河的泥土路,还算平坦。之后就已经有些选手停止奔跑,开始步行上坡了。在后边的10公里不停地给其他选手照相,因此开始时几乎就要落在这400选手左右的最后方阵了,随着距离的拉长,尽管我按照较为轻松的配速在跑,还是逐渐地开始超越一些选手,包括塔拉乌马拉人。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反超我的,其中一位居然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日耳曼,当时还以为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态,慢慢享受比赛,后来比赛结束之后才知道他又犯糊涂了,居然在比赛开始1 5分钟后才慢悠悠走到主街道的起跑点,他还以为比赛是7点开始呢!

跑到6公里处时,正好是下坡路段,远远似乎已经看到一群选手已经从8公里处的折返点往回跑,我赶紧掏出相机但还没准备好拍照时,已经有好几位塔拉乌马拉人冲上起码也有一两公里的山坡擦身而过,后边紧追着的是来自捷克的顶尖选手,再过了一些塔拉乌马拉人之后,才是“龙”石川,再不久之后陆续地见到了往反方向跑的白马、赤足泰德和其他的外国选手。

第一个补给站就在位于8公里的塔拉乌马拉村落瓜达佩·科罗纳的学校周围,所供应的补给品几乎就只有白水。折返回去之后,太阳已经越升越高,气温正在逐渐攀升,路线也从比较宽阔的泥土路转进了山区里的崎岖小径,这些只能同时容纳一个人的小路,有些地方根本跑不起来,只能是攀爬上去或小心翼翼地踩着宕跌起伏的石头走下坡。

爬到山顶时,艳阳已经高照,接下来十几公里主要是下坡路段,一直跑回到镇上。作为穿着五指鞋参赛的选手,最难受的就是跑在碎石满布的下坡路上,那给脚底冲击带来长时间的疼痛逼得我必须放慢放轻脚步,有几次被那些穿着传统越野跑鞋的选手在下坡时超越,这在后来几乎变成了一个规律,我会在上坡路段反超领先,下坡时就被超越。

在小镇外的32公里处,我很诧异的发觉白马和赤足泰德坐在路旁休息,原来白马好像在比赛途中摔了一跤,决定在此退出比赛,而赤足泰德是被我赶上了。和他们合影之后,我就先往镇里的主街道起跑点跑过去了。

我和赤足泰德的拉锯战

镇上广场餐厅前面是选手们存包的地点,在这35公里点,选手们给身体补充了预先准备好的食物和饮料,然后就往乌里给河的下游方向跑出小镇,回到另一端的峡谷当中。

也就是从那开始,我和赤足泰德展开了几个回合的拉锯战。赤足泰德在我还在镇上吃午餐时超越了我,而我又不断地在后边的几个补给站赶上了他。还好这几个补给站相隔只有3公里左右,供水也比较充足,一般可以拿着两瓶水,一瓶拿来喝,另一瓶则用来浇头和脸部降温,峡谷热的威力真的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自比赛开始,我每隔一个小时就含一颗盐片,在这样高温下大量出汗的超长距离比赛,保持身体中水分盐分的充足供应是非常关键的,而也正是在那忽上忽下、通往下一个折返点小村罗斯·艾利索的崎岖山路当中,我实现了对赤足泰德的最后超越。可这一段路先是沿着垂直的山壁行进一段,然后陡然下降、急速升起、再次陡降,高度差距达1000米,山峰之险堪称罕见,我们甚至都能感觉到从岩壁蒸散出来的热气。

等我最终到达50公里处的罗斯·艾利索时,这补给点的食物饮料供应都比较充分,我居然累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断地将凉水往头上和身体浇,坐上15分钟后,决定什么都不吃就下山去了,而正是这时候赤足泰德也到了,可是当我们打过招呼准备擦身而过时,赤足泰德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大声喊叫着:“我抽筋了!我抽筋了!”我赶紧停下下山的脚步,和另外一位墨西哥选手帮忙处理他抽筋的左脚,几分钟之后,赤足泰德决定还是把他扶起来立着会比较有效,这一招确实是管用,看他没事了之后,我继续走下山,走出峡谷,沿着乌里给河下游往回走,争取在10小时的关门时间内回到位于64公里处的乌里给镇广场。

开跑后的9小时25分左右,终于到达了这64公里的里程碑。跑进小镇时,正好女子组第一名的墨西哥选手在前方冲过设于广场前面的终点线。简单的到餐厅前面补充点食品饮料之后,继续往前跑出小镇,沿着今早开跑之后的路线前往位于山顶塔拉乌马拉村落瓜达佩·科罗纳的折返点,这时女子组第二名选手正跑进小镇朝着终点线作最后的冲刺。显然领先的男选手已经早早完成比赛了。

进入最后的这16公里时,已至下午4点,峡谷里的凉意渐生。跑起来比较轻松,心态方面,已经知道完赛已经不在话下,我的状态竟开始恢复得不错,不断地开始进行了超越,尽管还有最后8公里的下坡路和平路(多是碎石路),我脚下的五指鞋就没有停下脚步,不断地加速,直到乌里给河时。虽然只是下午6点,铜峡谷已基本上是一片漆黑,隐约可听到从远处的乌里给广场传来的音乐和人们的欢呼声……

终于跑进小镇那长长的主街道时,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向着终点冲刺。我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国旗,双手举着国旗,一路加速。在接近广场时,群众们正在围着广场观看进行当中的颁奖典礼,连主街道也站满了人,我几乎是穿过这些人群之后才到达了比赛的终点线。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坐在路旁休整的赤足泰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向我祝贺,我让其他选手给我照了几张相之后,坐到了赤足泰德旁边,和他来个最后的合影。交谈下来才知道,他后来坚持从山上走到了56公里处时,被赛事工作人员要求终止了比赛,原因是他已经严重的脱水,不应该再继续比赛了。

向白马致敬

我用时12小时完成了这传奇的铜峡谷超马,见到了《天生就会跑》书中的主要人物——白马、赤足泰德、阿纳佛、蒂塔妈妈和其他那么多的塔拉乌马拉人,确实是不虚此行。而三周之后,白马在美国新墨西哥的吉拉国家森林公园跑步时的猝死,使我成为外界最终见到他本人的少数人士,是我的幸运,却是我们全球跑步界的一大损失。

没有白马,就没有铜峡谷超级马拉松这个赛事,就没有《天生就会跑》这本畅销跑步书,外界就不知道塔拉乌马拉人的神奇长跑能力,赤足跑步运动和五指鞋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一般的潮流,而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到这铜峡谷来体会白马的跑步精神:Run Free(自由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