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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文明中的生态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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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族在其发展历史中形成了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但最引起我兴趣的是其文明中包含的生态意识和环境意识。

哈尼族将自然和人类都看作是天神意志的外化物,并将自然节律当作天神意志的具体表现形式。在哈尼族看来,天神为自然万物和人类先验地划定了各自的位置,认定自然万物和人类不能彼此越位;坚信人类如若违反天神的意志,超越人类自身应有的规范,对大自然抱强取豪夺的态度,就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复而受到天神的惩罚。因此,哈尼族从来不认为人具备战天斗地的力量,很少有整治大自然的“豪情壮志”。不奢望将人类的意志强加于大自然。

由于坚信天神意志体现了人类最佳的生活模式,坚信人类的一切,都是由天神和大自然无私地赐与人类的,鉴于此,哈尼族自古就有体察天意,顺应自然,善待自然的执着精神,对天神总是抱着虔诚的感激之情,小心翼翼地按照大自然的节律立身处世,是哈尼人处理天人关系,地人关系的基本原则。他们安于天神界定的规范,并将与大自然融洽相处,将自己完全融进大自然的怀抱之中,看作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哈尼文明中的生态意识和环境意识集中体现在以下几点:

一、梯田文化

将人类看作是天神与自然之骄子的观念,是植根于梯田文化的深层思想基础,从这种天人关系中衍生出来的调整人地关系,人与人关系的一系列行为规范和价值准则,是梯田文化得以萌芽、发展、传承的人文机制。因此,哈尼族的祖先在修建梯田的过程中就受到了这种思想的规范。哪些地段可以辟为梯田,哪些地段不能垦殖梯田,都有明确的界定。从山顶到山脚垦殖的梯田,不是以人的意志垦为特定的田块,而是因地制宜,依自然山势确定田块的大小和形状,尽最大限度地减少水地的流失。另外,水是梯田文化的命脉所在,他们梯田水系中的“木刻分水”不是对水资源的争夺,而是顺应自然对有限水资源的合理分配。

二、森林文化

哈尼族地区千百年来之所以保持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良好生态环境,根本原因在于哈尼族对天神和自然力的敬畏心理。在哈尼族看来,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里,栖息着众多的山神,这些山神具有无穷的威力,它们能够鉴察真伪,辨识善恶。每个大山的神灵都庇护着某个特定区域的哈尼人,众神栖息的大森林被看作是凡人不能随便进入的圣地,林中的一草一木,都被认为具有神性不得攀折,飞禽走兽被当作山神的宠物甚至被视为山神的化身,严禁狩猎,任其自由自在地生存。

在哈尼文化中,被哈尼人视为众神乐园的绵延群山和浩瀚林海,是哈尼族地区江河的发源地。崇奉天地、敬畏自然的虽然是非科学的,但以这种为内在根据衍生出来的调整天人关系,地人关系的行为准则。从生态和环保的角度看,其客观效果却是准科学的。这些行为准则为全体哈尼人所认同,从大范围内非常有效地保护了本民族生存区域的原始植被完整无缺,实际上就是保证了作为梯田文化的血脉的水源。

三、村寨布局文化

哈尼族一般居住在山区,就一个具体的村落而言,创建村落时,村址的选择必须考虑茂密的森林、充足的水源、平缓的山梁或山谷等垦殖梯田不可缺少的条件,村落建成后,全村森林的保护、水源的配置、自然灾害的抵御、生产过程的互相协助,每个领域都有严格的章法。

村落的寨神“昂玛”栖息的神林,是一个村落的风景林或水源林。在一年一度的“昂玛托”(祭寨神)的节期,由全村村民公推几名品行高尚,家道兴旺,儿孙满堂的成年男子,代表全村村民,进入林间杀牲祭献寨神,求寨神保佑全村兴旺发达,平安如意。除了村民推举的这几名男子以外,其他人无论在节期还是在平时都严禁进入寨神林。随意进入寨神林,随意折断林中的草木,都被认为是对寨神的不敬,认为这将激努寨神,给全村带来厄运。因此,一旦认为一个人触犯了寨神,这个人就必须按照传统的礼仪杀牲向寨神赎罪。

每个村寨中在平时人员集中的地方或村寨的入口都会栽植几棵大树,多为万青树,哈尼族把它看作是神赐以人们休息娱乐的地方。对这些树木都进行很好的保护。如果有人胆敢破坏这些村木将激怒全村人。

正是哈尼文化深层次的对神灵和自然的敬畏才保证了哈尼族地区的青山绿水。这与现代社会中,人口激增,现代工业的吞噬和污染,交通线路的延伸,现代人的贪得无厌,妄图凌驾于大自然之上的所谓雄心壮志形成了宣明的对照,这就是哈尼文明中古老而又现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