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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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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这样的天。除了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气氛,还有灰蒙蒙的心情。

从专业上来说,这并不是沙尘暴,只不过是几个流浪的沙粒跨过界限“越狱”而已,但不仅如此,它们仿佛要携着全部的家当慢慢侵占人们的领地。这些沙粒依偎着腻人的水汽像脂粉一样寄居在人的脸上,一天下来,整个脸“面目全非”,成了十足的大花猫。白衣服也完全沦丧在这样的天气里,雪白风衣上的褐色小点让我想起了王麻子脸上的麻子,没长在自己脸上,却让别人十足厌恶。沙子打在叶子上的声音像谁弹了叶子脑瓜嘣儿一样,我也并没有看到教科书写的“天气不好,燕子低飞”那样的情境。天空真的一望无际,不是湛蓝,而是无边无际的阴霾。这样的天最让人反感,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不是在家长面前号啕大哭,只是让人觉得无来由地抽泣,介于歇斯底里与撒娇之中的不能让人理解的烦。这种天气往往会持续几天,然而阴沉之后就会是大亮的天,不禁让人有一种期待。

我又被束缚在送子车最后一排的一个旮旯里,让我觉得呼进去的O2都充满了热闷的抑郁。然而,这却是独属于我的地盘:几平方的空间,一扇车窗,周围不够充足的O2,这就是我此时全部的私有财产。

我很知足,透过窗户我可以窥见到外面多彩的世界,不由得联想到我看过的《安妮日记》,我和安妮一样的环境,只不过她比我多拥有一个日记本而已。我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领着一个调皮的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在过马路,那手握得很紧,就像华老栓攥着的人血馒头,抖抖的、怯懦的,那双年迈的腿都已经弯曲得严重,“O”型的,极不容易站稳的姿势,只一个镜头,就像电影一样定格在我此时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我并不能在瞬间体会到一眼所见的温暖,我在慢慢消化,我甚至能体会到外公以前喜欢紧抓我双手时传递的温暖。我不知道恋人之间的拉手会不会是这样的感觉,但至少我现在确定,我所想到的这种温暖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动力。虽然如今再也感受不到彼时的温暖,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我还会感同身受,羡慕甚至嫉妒,一种酸酸的心情。

再看道路中间的栅栏,不像我小学作文中描绘的像警察叔叔一样的道路栅栏,那一红一白的间隔仿佛在我的眼中延伸出一个平面,变成无数个擎天柱,女娲一样的功能,比神话中的女子更“辛苦”,承受着这样阴冷、昏暗甚至有点恐怖的天气。这些栅栏睥睨着这个城市过往的车辆、匆匆的人群,甚至奢迷而又拜金的生活,它们才是历史的见证者,沉默着,却又显示出最沉稳的个性。我甚至有时在想,那斑驳的铁锈是不是就是历史留下的印记,当他们“退休”的时候,它们怀揣着一肚子的苦水与沧桑,却不能述说,这也就是它们能一直在这个岗位上恪尽职守的原因吧。

眼前的景从五色的霓虹灯到四色、三色、两色,直至一个颜色,甚至一线光,我不胜疲劳,将与周公共赴约会,此刻,我的眼前,不,是我的单眼皮前的种种奢华的颜色统统幻化成一种光,一种朦胧的光晕守护在我周围,这些光晕又统统魔法般地变为一束耀眼却不失暖意的光芒直射进我心里。

此时,我的眼前,一线光,不,一米光线,不,而是满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