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犷的咖啡,细腻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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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感恩节叶诚言和左羚到汉堡的总部出差，每餐的花费都在80欧元上下，左羚说，叶哥，作为财务总监，你这样大手大脚会让别人起疑的。叶诚言冷峻地笑着说，这叫穷家富路，咱不能让德国人把咱看扁。左羚只好咯咯地笑，抢白他说，可是在苏州我也没见你节省过啊？叶诚言说，不是我不爱财，而是节省也出不了富翁，我的浪费，是源于对财富的绝望。左羚说，你们男人都有一套狗屁理论。叶诚言说，我也有兜里只有一块钱的时候，可是我照样去买了五香豆腐干，然后用牙签挑着吃。左羚说，这能说明什么？他说，这说明我在学生时代，就已经进入小资行列。然后他就看着左羚的眼神放肆地笑。

出差的第三天晚上，左羚就让叶诚言进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他说自己房里的淋浴喷头坏了。左羚比他更明白，那是借口。叶诚言洗澡的时候，左羚去扭卫生间的把手，发现他并没有反锁，于是左羚就开门看着满头肥皂沫的叶诚言在水蒸汽里秀他的身体。叶诚言洗干净头发，地说，怎么样，我的线条还算粗犷吧。左羚说，恩，只是我不知道，它曾经进入了多少个女人的身体。他说，今天就会进入一个新的女人的身体，说着，过来，扒掉了左羚的睡衣，两人一起滚进浴缸里面。

二

从汉堡回来，两人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可是私底下，爱火正燃烧出肉味。齐小苏就从叶诚言和左羚缱绻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她悄悄对左羚说，左姐，机不可失，虽然公司禁止一个部门的同事谈恋爱，但是有很多人采取了变通的办法，比如你可以就此调到我们公关部来。左羚不瘟不火地说，你可不要瞎猜啊，一起出趟差就能说明恋爱了？齐小苏狡黠地笑着说，我知道你早对叶诚言心有所属，我这是给你提供机会，将来可别说我没有成人之美。左羚说，你个死丫头，傻一点会死啊？你要是牵挂叶诚言，我倒是能做个好媒人，况且我一个整天拨弄算盘的人到你们公关部干什么，少不了又要被你贡献给哪个色狼做肮脏的交易。齐小苏叹气说，你总把我们公关部想得这样不堪，其实疏通公司内部的关系也是我们的职责，叶诚言就是我们试图贿赂的对象，所以我才想调你啊，呵呵。然后就是两个美女嬉笑打闹在一起。

左羚虽然嘴上拒绝了齐小苏，心里却不得不盘算一番，公司的禁令是分明的，财务又是最敏感的单位，如果她真要和叶诚言发展下去，齐小苏指的路是唯一可行的。但是现在还不能走这一步，她要得到一个肯定，是叶诚言对她表示忠诚的肯定，然后她才能下决心做出事业上的牺牲。

三

左羚发现叶诚言是对生活要求很高的人，这就让一直低调的自己和他难以达成和谐。不过生活的意义，就在于它会变化，而不在于它怎么变化。当你把心全部交给生活时，你就会从它的变化中感受到激动。

四月月朗星稀的一个夜晚，齐小苏请叶诚言和左羚喝茶，在座的还有银行的风险负责人刘万山，议题是公司新的贷款额度。叶诚言从皮包里拿出一厘米厚的资料给刘万山看，以此来证明公司的运转良好。可是刘万山还是说，只能是3000万，不能再多了。齐小苏说，5000万，只要增加到5000万，我们就能盘活流动资金。刘万山说，那就只有上报行长，等待批示了。

左羚看出刘万山的态度变得暧昧，装作低下头去系运动鞋的鞋带，却看到刘万山的手用小指勾着齐小苏的小指，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结束时，刘万山说，我有点晕茶，今天让小苏送我回家吧，你们两个自便，如何？左羚想说什么，却被齐小苏抢先说，能为刘经理服务，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啊。

看着刘万山和齐小苏上了车，叶诚言把强堆在脸上的笑冻结下来。转过头，发现左羚正用纸巾擦拭眼角，叶诚言说，怎么，伤心了？左羚说，没有，进了一粒沙。

当晚，左羚躺在叶诚言的身边，没有一丝激情。叶诚言停下正在动作的手，说，看到自己的姐妹进入虎口，你于心不忍，是吗？左羚说，我们都知道刘万山离婚了，所以你当时应该拒绝刘万山的要求。叶诚言说，齐小苏那么上赶着，我能拒绝吗？你呀，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四

德国老板看出了叶诚言和左羚的苟苟且且，他说要找叶诚言谈一次话，事关他的个人问题。叶诚言找左羚商量该怎么办，左羚说，我先主动找老板，要求调到公关部，只要你不反悔，我就向老板公开我们的关系。叶诚言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就这样吧。

“十一”黄金周，公司组织管理人员乘进藏列车去观光，银行的刘万山也被齐小苏安排在进藏名单上。从上海一上车，四个人就调换到一个包厢，大家亲密地寒暄，然后就没日没夜地斗地主。三个精灵变着法儿让刘万山高兴，他本人对于这样的尊崇却表现得心安理得。

火车过了格尔木以后，齐小苏示意叶诚言和左羚到隔壁的包厢安顿，而把最早那个包厢留给了自己和刘万山。

左羚和叶诚言看着洪荒的高原大地不断地从身边退去，明明知道隔壁的包厢里正上演着奢华的闹剧，他们却对此提不起一丝兴趣。左羚说，我们这样裸地诱惑，别到了最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叶诚言说，应该不会，我担心的却是，齐小苏那傻丫头可能真的爱上刘万山这个怪物了。左羚惊讶地说，怎么见得？叶诚言说，你看齐小苏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里面全是崇拜。

五

在拉萨游览的时候，同行的职员们都知道刘万山和齐小苏之间的利害关系，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齐小苏本人在表面上却尽量和叶诚言更亲密，并且安排左羚照顾唯一的“外人”刘万山。左羚对此稍有微词，却不敢发作，因为齐小苏毕竟已经是她的顶头上司，而照顾好刘万山也是她这个公关部副经理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笔贷款不久就要拍板，这场惊艳的情感游戏似乎也要落幕，刘万山却提前谢幕了。

齐小苏是在早上大家在宾馆下面集合时，发现刘万山失踪的，那天本来的安排是去圣湖游览，可是多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刘万山下来。再去他的房间查看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齐小苏拨打刘万山的电话，却提示说已经关机，大家这才慌了神。齐小苏否决了叶诚言报警的提议，安排职员们到拉萨市内寻找，自己乘最近的班机先行返回了苏州。

齐小苏从苏州打电话说刘万山没有回来时，叶诚言和左羚已经从拉萨警方的调查中知道，刘万山从拉萨直接飞去了香港。

出行的人们扫兴地从拉萨回到公司上班。得到的新消息说，刘万山可能是负罪而逃，因为银行有1000万的资金不知去向。

公司的新贷款自然没有了着落，齐小苏整日以泪洗面，公关部所有的工作都是左羚在打理。

雪上加霜的是，警方开始进入公司，调查公司以往和银行之间合作业务的细节。

六

叶诚言后来告诉左羚，公司从银行贷的第一笔款项，确实有猫腻，当时刘万山就拿到过200万的回扣，而这次贷款时，公司不想再出血，所以就暗示齐小苏刘万山，没想到这个畜生财色双收后，就逃之夭夭。左羚说，那你怎么办，行贿的证据一旦到了警方手里，你也要担责任的。叶诚言说，没关系，当时行贿是老板的决定，而且我已经把账务做得天衣无缝，那些笨蛋查一年，也不会有结果。

以后的日子，左羚一直在对齐小苏的安慰中度过，齐小苏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怔怔地说，我不相信刘万山会贪污，他感兴趣的只有女人。左羚说，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你就不要再替他辩白了，否则他也不会出逃。齐小苏说，我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左羚气愤地说，看来人家说得没错，一个女人一生中，迟早会爱上一个混蛋。

警方的调查不久就无果而终，老板和叶诚言邀请左羚和齐小苏一起庆祝，饭后，四个人一起去了上岛咖啡。老板说，齐这次的工作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已经尽力了，况且我们也不会因为贷不到款而无法运转，一切都过去了，齐以后继续做好公关部的工作。左羚这次又去系鞋带，发现老板的手用小指勾着齐小苏的小指，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结束时，左羚想和叶诚言一起走，却意外听到齐小苏说，老板，我晕咖啡，让左羚送我回家吧。

七

两个月后，左羚和叶诚言准备去领结婚证。齐小苏打电话给左羚说，事情有了新变化，刘万山回苏州了。

左羚赶到齐小苏家时，果然看到刘万山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左羚说，你不是晕茶吗，怎么有心思喝得下？

刘万山说，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啊。左羚看着刘万山的淡定，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刘万山说，我去了新加坡，找到了前妻，证实了她确实拿到过叶诚言送的200万，不过这一切我并不知情，现在200万已经追回。

左羚说，可是银行还有1000万不知去向。

刘万山说，那是行长挪用的，他一直想嫁祸于我，不过现在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

左羚说，我难以置信。

齐小苏接话说，叶诚言一直追我，可是他没有得逞，看到我和刘万山走近后，他不甘心，所以才和行长一起诬陷刘万山。

刘万山接着说，叶诚言一直在帮行长洗钱，我走后，警方开始怀疑叶诚言，他迫于压力，才不得不揭发了行长，因为他举报有功，而且1000万如数交还，所以可能不会被处罚。

左羚说，那你的出逃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刘万山说，那天在火车上打牌时，我看出了叶诚言的杀气，所以才出逃，而且，还是要感谢齐小苏，她一直在银行和公司之间周旋，才能及时教我进退，所以，我们马上也要结婚了。

左羚开始流泪，齐小苏安慰她说，左姐，不要难过，你不是说过，一个女人一生当中，迟早会爱上一个混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