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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在故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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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的颜色每每潮水一般地弥漫在我的眼前,打湿我的心情。

春天的脚步还在雪花里飘游时,我跟着爸爸妈妈行进在故园的乡村公路上。

沿途总是碰到乡亲,车子走走停停,打不完的招呼,听不够的故园的呼吸,那呼吸犹如海洋深处的鲑鱼扫尾时带动的水纹,厚实,悠远,听了就让人舒心。

自奶奶去世以来,我几乎没有回过故园。据说奶奶那几间老屋已倒塌了三间,剩下的两间也在风雨中飘摇着。妈妈生下我之后,是在老屋里坐的月子,老屋里溢满了我童年的欢乐。我的感情像是上帝裁制的一袭青衫,在我远离故土学习的生活中,那袭青衫爬满了我思念的虫豸。

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故园的思念愈发浓烈,就像笼罩在城市上空经久不散的雾,我思念的雨经年如注。

按照爸爸妈妈的计划,我们这次故园之行,要去拜访七家长辈,还要去先人的坟茔地,为先人烧上一炷香拜上几拜。爸爸一路告诫我:人,要做善良的人,要存感恩的心。

第一站,我们看望了爸爸的两个堂婶娘,论亲疏,她们还是与我奶奶共祖父的堂妯娌。礼物不多,却凝聚了一份不衰落的亲情。那些堂叔堂伯,认得的、不太熟悉的,一个个热情有加,嘘寒问暖,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

来到老屋,四下望去,满目萧然,但那缕缕潮湿的气息,却让故园的日子内敛而亲切。摸着黑黑的木壁,踏上老去的松木地板,我一眼瞥见了木排扇上挂着的那架纺车,我的眼前蓦然浮现出奶奶纺棉的情景来:奶奶把棉花搓成小棒槌一样的形状,然后在纺车上纺出一根根结实的棉线,她一手摇车,一手拉线,线轱辘逐渐丰满起来,奶奶的脸上就露出丝丝棉线一样的微笑。我仿佛感觉,这样亲切的日子都是从奶奶的纺车上纺出来的……

老屋的左右邻舍,都是我们要来看望的。右舍是一家刚出五服的堂叔爷爷、奶奶,他们不在家,我们只好托大伯转交礼物了。左邻住着四姥姥一家,四姥姥是出了五服的曾祖奶奶,今年90岁,因腿不灵便,半瘫痪在床上。我把为她买的荔枝、桂圆、蛋糕等一一放在她的手上。问道:“四姥姥,您还记得我吗?”我的童年岁月里,就曾得到过四姥姥的呵护。四姥姥慈眉善目,久久摩挲着我的手,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呐!满女长高了呢!”四姥姥一边擦拭着泪花,一边感叹连连……

从老屋转出来,爸爸带我去上坟凭吊先人,地点就在老屋右前方的一块平地上。记忆之中,这样循规蹈矩祭拜先人的机会是很少有的。鞭炮响过之后,我问爸爸:“这里埋的是哪个先人?”爸爸说:“是你的高祖,一位当时颇有声望的慈善家。”清风拂过发际,残雪掩过脚踝,我虔诚地拜着,我想这个画面一定是凝练而肃静的。我的先人以慈善为本,为救助贫弱群体和资助公益事业,他捐钱捐谷,早有石碑和族谱记载着。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懂得感恩、回报社会,我想,这样的人生是丰满安宁的!

渐近中午,我们来到了目的地——大伯伯家。几个堂姐姐、堂姐姐的那些孩子都早在等候着。我给孩子们分发糖果和饼干,笑声四下荡漾开来。不久,二伯娘一家和三伯伯都来了,我们一一拜年问候,奉上红包。伯娘们争相拉着我的手,摸着我的头,给我讲我很小时候的故事……

安顿之后,爸爸继续带我到爷爷奶奶、曾祖爷爷奶奶的坟茔地祭拜。每到一处,爸爸都讲先人们的故事给我听,那些故事都在岁月深处暗流一般流淌出无比晶莹的水花来……

生活的水潺潺而过,一些东西虽然和时间一起消磨掉,但面对故园这片生我育我的土地,还是有些经典的东西能长住在我的心里,一如亲情,一如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