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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晖
高级工程师 赛迪智库软件与信息服务业研究所所长
专门从事软件产业发展、政策规划等方面研究工作。作为主要成员参与《电子信息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十二五”发展规划》等多项政策、规划的起草。
近日,美国加州联邦法庭陪审团判定三星公司侵犯苹果公司在智能终端领域的6项专利,需支付侵权赔偿金10.5亿美元。该案因此成为迄今为止赔偿费最高的专利案件之一。
由于智能终端是当今全球科技产业最为炙手可热的领域之一,苹果与三星又是最受关注的业界龙头企业,所以,二者之间的专利大战自然吸引了各界的眼球,引发了各种解读。那么,专利战的原因是什么?其影响如何?诸多问题都需要我们中立、客观地加以认识。
从全球看专利战:事出有因,影响有限
(一)智能终端产业竞争日趋激烈,整体格局难有大的变动。广阔的市场空间,丰厚的市场营收与激烈的市场竞争,是引发此轮专利大战的最重要原因。但是,专利战所带来的遏制作用有限,对现有产业格局难有大的冲击。
一方面,各家企业,特别是苹果、三星、谷歌等龙头企业拥有的专利均已达到相当数量,加之智能终端领域的核心专利分属不同企业所有,因此要想通过专利诉讼彻底扼杀竞争对手,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另一方面,虽然10.5亿美元的赔偿金额看似很大,但对于三星、苹果这些巨头而言,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毛毛细雨,全球智能终端市场仍会波澜不惊。
(二)专利日益成为有力武器,倒逼机制促使企业加速创新。借所掌握的专利,通过诉讼等手段对竞争对手进行限制并约束其市场活动,越来越多地成为企业的有力杀手锏。出于遏制对手和自身防御的双重需要,大企业的并购重点已从资本扩张迅速升级为专利争夺。苹果、爱立信、微软、索尼、EMC、RIM联手以45亿美元竞得北电网络6000项专利;谷歌砸下125亿美元购买拥有众多专利的摩托罗拉移动,都是典型个案。预计,受此次专利战影响,创新投入和专利扩张将进一步席卷整个智能终端产业。
但是,专利“篱笆墙”不会困住真正具有创新精神的企业,所引发的倒逼机制反而会激发真正具有创新能力的企业的发展活力。
(三)体系交锋成为重要形式,产业竞合态势更加复杂。智能终端产业涉及领域相当广阔,涵盖硬件、软件、服务、内容的产业体系竞争已成为市场竞争的重要形式。苹果与三星的官司,不仅仅是两家企业间的专利之战,更是iOS与安卓两大产业体系间的交锋。苹果此次进攻三星,意在安卓,目的是要动摇安卓阵营的军心,使其链条产生断裂或缺失,以此削减安卓的竞争力。
但是,产业的高度融合使智能终端产业竞合态势更加复杂。此次专利战中的三星,同时也是苹果产业体系中的支柱,负责提供处理器、闪存芯片、电容器等零部件。
由我国看专利战:虽无近忧,但须远虑
在智能终端领域,我国企业处于后发、弱小的地位,一直跟随国外领先企业的脚步,不论是终端产品厂商、操作系统开发商还是应用软件开发商,基本都要依赖于国外的智能终端平台。
首先,我国富士康等企业是苹果、三星的代工方,无论哪家企业输赢,只要市场需求存在,总的代工订单量就不会有大的变动。其次,我国企业相对较小的规模决定了很难成为被跨国龙头重枪扫射的出头鸟,即使安卓体系由于专利等原因受到一定限制,也能够很快转移到微软WP8等平台上。最后,由于专利诉讼判决效力有限,即使涉及禁售,也是针对国外的个别地区,与之有合作关系的我国运营企业和软件开发者也不必担忧。所以,至少在近期,若无大的变化,此次专利战对我国企业的影响并不大。
但是,人无近忧,须有远虑。苹果、三星专利战所反映的产业发展新趋势、新态势,将对我国智能终端产业长远发展带来较大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加大我国智能终端产业发展的不确定性。我国智能终端企业严重依赖国外智能终端平台,一旦国外终端平台发生变动,我国就将会受到极大冲击和影响。
近两年,我国多家软件和信息服务企业纷纷推出自己的手机操作系统,但其中大部分系统都是基于安卓系统的二次开发,若安卓系统万一在专利大战中溃败,就会直接影响到我国80%以上的终端制造企业、操作系统厂商,以及众多的应用软件开发商,付出不菲的迁移代价,给本就利润微薄的我国智能终端企业雪上加霜。
同时,专利战的不断蔓延也会加大这一不确定性。据中国专利信息中心专利检索系统显示:苹果、三星等企业在我国申请专利的数量呈明显上升趋势。截至2012年8月底,苹果在华专利申请总量1106件,三星则达31460件。
与国外企业相比,我国企业在智能终端领域的专利数量不多,核心专利数量更是少得可怜。若国外企业挥起专利大棒重重打来,我国企业完全不具备三星、苹果、谷歌等巨头企业那样的抵御能力,必将一败涂地。
开源系统授权使用,亦或专利部署与使用方面时刻存在的不安定感,将造成我国智能终端产业发展长期的不确定性。
(二)限制我国智能终端产业向高端化发展。新技术及其专利是我国发展自主智能终端操作系统的主要瓶颈之一。在全球智能终端操作系统领域,已形成若干专利池,并被有限的几个国际巨头牢牢抓在手中。相比之下,目前大部分国内企业对专利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专利积累严重不足,与国外企业存在着巨大差距。
国内企业要想开发自主操作系统,很可能会用到国外企业已经掌握的专利,那么就只能高价购买授权,或者退出行业。
(三)产业安全与信息安全形势将日益严峻。国内企业自主创新能力薄弱,专利积累数量上与国外企业存在巨大差距,产业链相关厂商严重依赖安卓等国外操作系统平台,这使得我国智能终端产业随时可能面对专利禁止、市场禁售、软件闭源等各种形式的封杀,产业安全保障无从谈起。
同时,智能终端引发的信息安全问题也将越来越复杂。要做到智能手机操作系统的安全可控,就必须掌握从内核、通用算法库、图形交互系统到应用框架等操作系统涉及的所有层面。国外闭源操作系统在所有层面都不开放,多数开源系统也未开放虚拟机等核心部分,我们对其安全漏洞很难深入了解,难以应对有组织的安全攻击,存在被渗透甚至被控制的风险,这将极大威胁我国的信息安全。
应对专利战影响:未雨绸缪,科学部署
智能终端领域已成为信息技术产业发展的战略制高点。要消除专利战等市场竞争行为可能带来的长期影响,实现我国智能终端产业自主发展,保障产业安全与信息安全,就必须着眼长远,加强战略规划和顶层设计,整合市场资源和创新资源,加快智能终端领域的研发创新和应用推广,并重点做好以下四方面的工作。
(一)加快关键技术和核心产品研发
(二)打造健全良性的生态体系
(三)加强创新成果应用推广
(四)加强开源社区和统一专利池建设
苹果与三星之间围绕智能终端领域进行的系列专利战反映出智能终端产业竞争日趋激烈、专利日益成为企业有力武器、体系交锋成为产业竞争的重要形式,但对全球智能终端产业格局难有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