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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离开了那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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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高中那年,因为生病,开学报名耽误了半个月。学校坐落在离家二十多公里外的小镇上。父亲挑着行李送我,办好报名和住宿手续后,我们找到了所在的班级――高一(3)班。

班主任是个戴墨镜的年轻人,教我们语文。他一见我们,打量了一下,然后翻开录取学生成绩表,指着我的成绩对父亲大声说:“你孩子排名第五十名,还算不到中等,却到现在才报到,我们真不愿意收!”一向未出过山门的父亲,本来一见生人就颤抖,一听这话吓得不知所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边递烟边解释,还低着头不停地陪小心,看那恭谨的样子,像是欠了班主任满屁股债似的。过后,班主任不耐烦地撂了句“在教室后面找个空位坐下吧”就做自己的事去了。父亲便把桌子搬进教室,安放在教室后面的一角,向我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地往家赶,因为正是农忙时节。

班上的学生太多,足有八十多个,整个教室很拥挤。由于我个子小,坐在后面看不到黑板,所以,上课几乎都得站着。毕竟缺了课,基础又不太好,新课听起来很费劲。有时,我想等老师走近时请教一些问题,可几乎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喜欢在教室前面走动,找学生提问也常集中在前几排,难得有机会。有一次上化学课,我实在憋不住了,在老师讲课停息之时,鼓起勇气高举手臂,喊了三声“老师”。老师才昂起头,较为惊讶地问:“那个同学有什么事吗?”我随即提出了我的疑问,没想到前面几个学生同声大笑。老师跟着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接着讲下面的课。当时,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辱感顿时涌上心头,下面的课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三个月过去了,老师没喊我回答过任何问题。课余,我也多次找老师问一些课堂上没弄明白的问题,可得到的多是“回去想想”“找同学问问”之类的回应,至多也不过是简单的几句敷衍之辞。最令我不快的还是与班主任的那一次接触。那天晚自习前,我跑到他的房间,想请教他一个古文句式的解释,他却以疑惑的目光看了我半天,终于说出:“你是我班的学生吗?”我说我就是不久前因生病迟来的学生。班主任这才一拍脑门说:“哦,事情太多,竟忘了。你提的问题,我以后在班上讲(直到我离开那个班,班主任也没有讲)。”我想有了这次接触,班主任一定会记得我了,可就在第二天上课发作文本时他却喊:“谁叫乐子?”

在校住宿,周末才回家一次。父母总要为我装满几瓶咸菜,并给我几块零用钱,然后告诫我要好好读书。每当看到他们期盼的目光,想想贫寒的家境,我心中总会涌起一阵酸楚。为此,我学习很刻苦,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基本上都呆在教室里看书、做作业,遇到难题我几乎是厚着脸皮求那些优生。我想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成绩来得老师的注意。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我居然上升到第二十名!

第二学期来临,我的位子向前挪动了两排。可授课老师仍然很少提问到我,受宠爱的还是那十来个学生。特别不解的是,一个成绩并不突出的男生却一直受到所有老师的“关照”,不仅上课提问频繁,而且老师经常独自辅导他,甚至他的课本丢了,授课老师居然把教本给他。很快有同学告诉我,他爸爸是镇长!我这才认识到,老师照顾学生,不光是因为成绩,还有“关系”因素!我渐渐地感受到那个班级空气的沉闷与压抑,我滋生了要离开高一(3)班的想法。

按照规定,学校要在第二学年实行文理分班,学文科的集中到五班,其余班级的学生不动。各班为了不让“好”学生流走,班主任和授课老师纷纷出动,做学生的工作。说实在的,通过努力,我的成绩已经进入了前十名,而且在几次学科竞赛中获了奖。老师开始注意我了,可我还是报名学文科。这回班主任亲自来找我谈话,说学理科怎样有前途等等,谈了很长时间。为此,我考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那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