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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边的财富和没边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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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时常遇到一些“文人”的骚扰,桥段多是对方写了怎样高深莫测的一本书,想找个把一线的“明星企业家”为其冠名推荐,劳烦杂志牵线。“文人”通常都很“体贴”,宣称为避免企业家们过度劳碌,已将读后推荐语在封面印好,只要书一出来,他们不闹着打官司,就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企业家成了荐书的大户,潘石屹、唐骏们的名字时常出现在畅销书的腰封上,透着一副博览人生的派头。文人用企业家装点门面,老板们也越来越注重个人的文化腔调:无论多么厚重的总裁办公桌背后,总有铜墙铁壁一般的书柜撑腰,镇宅宝书多为崭新的二十四史,是否摸过是其次,重要的是版本要正,书脊要硬。

以前怕被笑话没钱,现在怕被人说没文化。当文化成为最优雅的摆设,企业家们真实的阅读生活也成了有趣的悬念。他们究竟读不读书,读哪些书?是那些所谓的重磅推荐,还是些让人大跌眼镜的私家珍藏?是否真的存在一本启迪他们财富人生的秘密之书?当亿万想同他们一样富有的人阅读着他们创业故事的同时,他们又在关注谁的故事?

最终,呈现在本期特别策划中的答案似乎合乎情理,却也意外得有趣。我们没有让张瑞敏、王石等有名的商界书友再次出镜,而是选择了几位更有文艺范儿的企业家:零点研究咨询集团董事长袁岳用文化支撑起事业的格局,博洛尼CEO蔡明则把书里的意境做成了实在的事业,台湾的王侠军更是创出了自己的一套美学原理……企业家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顶着这个名号的人就只会从商业模式的角度来衡量一切事物,他们中的一些也会欣赏“雪夜围炉读禁书”的意境。

一年前,遇到一位半知名企业家私下里宣扬自己的人生哲学:“人生就是要玩,钱该花就要花。人家说游艇好玩,我就买了游艇,结果他们又说飞机好玩,我只好又买了架飞机――你们说帆船好不好玩?要不我买几艘咱们常出来玩?”这话要是让收藏家马未都听见了,肯定得遭笑话。马爷一准儿会回他一嘴,“你最好的车也就几百万撑死了吧?我这一个清代的碗,能买你十个”,这就是有文化垫底的霸气。所以,即便马爷面对“商界”两个字有点顾忌,最后还是被我们忽悠着登上了封面,大聊特聊该如何享受文化的乐趣。

真的,财富有边,文化没边,炫富不如炫文化。

自杂志创刊之初,我们始终在寻找一种极致,一种财富与乐趣巧妙融合的极致。事实上,无论是做企业还是挥霍金钱,它们都有各自的“天花板”,正如每个企业家都会有自己的极限。但文化不同,它的深厚与宽广营造了太多可能,令人在任何领域都不会触底,并且也无人可比,无人能比――文化的乐趣刹那间无限起来。

门外是过于喧嚣的世界,有些文化用来装点门面,有些文化用来取悦自己,没什么不好。

B:那最开始做博物馆是个怎么样的心态呢?

M:最开始其实是机缘巧合,1992年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展,来看展的人很多,他们特别愿意跟你交流。交流的时候,我高,他低,这个感觉很好,炫耀文化的过程让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所以就想着是不是能把这个展固定下来,做成一个博物馆。

现在看来,当时是迈出了很大一步。以前中国人收藏是一个很狭隘的观念,甚至连皇上都非常狭隘,收了样好东西,立刻在上面盖个印“秘不示人”,所以那时候能找来三五人一起欣赏就是很高的境界了。中国人在很多时候不懂得分享,但如果都是这样,怎么让人看到你中国的文化?一定是通过博物馆。

B:你现在对博物馆的期待好像不仅如此了。

M:对,我希望把观复博物馆做成一个很棒的非营利机构,接受社会各界的捐赠,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了,博物馆也可以依靠制度良性运转下去。这个事情其实一直在做,我相信也一定可以做得成,将来只是一个成就高低的问题。

最近我有一个朋友打电话问我的身份证号码,我问他干嘛用,他告诉我说,他在写遗嘱,他收藏的文物如果他不在了由我全权处理,不让子孙草率处理。我惊讶这事的同时,也感谢他的信任。现在人家可能是因为信任我,愿意把东西交给我,将来就是信任博物馆,就愿意把东西交给博物馆。

当然,博物馆肯定也会对捐赠者做出相应的回报,比如保障其生前生活质量和名誉地位等等。像我刚才说的,年轻趋利,老了趋名,所以我一定让捐赠的人在生前就能享受到这个名。换了我自己也一样,我做这件事情,也是为了要名,人都是这么个心态。

B: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说自己从不卖东西,博物馆光靠门票也挣不来大钱,那这边运营和买东西的钱哪来的呢?

M:我自己印的呗(笑)。放心吧你,愿意给我钱的人多着呢。

我们的资金来源主要是三个,一是来自董事会,由为数不多的几个成功企业家组成,每年拨一定的款进来;二是来自理事会,这部分人不用承担博物馆的社会责任,拥有荣誉头衔,在国外,能做博物馆的理事那是相当高的荣誉,是用钱也买不到的,现在国内也有相当成功的人士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的理事对博物馆有不定期的赞助;第三,建立了博物馆会员制,每年1000元的会费,享受诸多的优惠政策,目前这方面发展得很好。

另外博物馆运营本身也有着相当可观的收入,比如门票、提供鉴定,还出售相关商品。这些商品并不是展品,而是由展品衍生而来的服装、装饰品、日用品等,比如按照馆内瓷器花瓶图案设计的丝巾、服装,这样的商品遇到大公司搞活动,往往一订就是上千套,商品上都打上“观复”的标志。我是想靠“观复”这个品牌来开发商品,我不靠有形资产挣钱,我想靠无形资产经营。

B:那你现在还买东西么?

M:买,但很少为自己买,现在不趋利了,主要是帮博物馆的理事,帮朋友买。拍卖也好,私下别人介绍的也好,信息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情,我的信息渠道非常畅通,让我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一向只混文化圈子的马未都,前阵子了一下时尚圈的水。在某国际知名奢侈品牌的颁奖典礼上,马未都获得了该品牌分量最重的奖项。身穿立领衬衣,搭配一件灰色西装的他,甚至不得不开动脑筋应付媒体们诸如“请问您平时喜欢穿着哪种面料的西服”等“时尚”问题。

趋名也好趋利也好,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在个人财富还是社会地位上,马未都均凭借收藏热的风潮获得了相当可观的回报,但他强调的始终是文化和精神乐趣。“我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物质能带给人的享受是短暂的,但徜徉在精神世界里,我觉得很幸福。”

B:看到你前不久获得了一个时尚圈分量很重的艺术大奖,此前国内获得过这项奖项的有张宝全、杨澜等等,感觉在他们身上商业的味道更重一些,或者说大部分是因为拿出来很多钱,做了一个事情。你似乎不尽然是这样,怎么看这个事情?

M:他们对艺术赞助的是钱,我对艺术赞助的是我个人的经历。我是一个身体力行做事情的人,按照世俗的观点,我不用做那么多事儿,而完全可以去卖几件东西,就一辈子不愁钱花了,但是我不喜欢那样,愿意用一辈子张罗这么一件事儿。

B:在你说的话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你有钱了玩车,你最好的车也就几百万撑死了吧?我这一个清代的碗,能买你十个。”当你的个人财富巨大增长之时,心里什么滋味?

M: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的生活习惯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小时候穷惯了,学不会奢侈,变不成贵族,就是装会儿贵族也不行,不习惯。基本的吃穿住行解决了就行了,最后真让你快乐的还是精神。

B:你曾经跟儿子说,你的藏品,儿子一件都不要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奋斗。等老了,东西都捐给国家。这事已经铁了心了么?怎么盘算的?

M:我觉得把东西留给儿子,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收藏东西的朋友,刚刚去世2个小时,他儿子就通知大家说都来吧,家里东西全卖。很凄惨。

我常常说我是赶上了好时候,赶上了官窑的东西才卖5块钱的好时候,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特定历史时期的受害者,也是受益者,比我年长的人没有这个胆量,比我年轻的人没机会。这些东西我带不走,这个便宜我也不占,该留给我儿子的一些东西我自然会留给他,但这些收藏肯定是要留给社会的。

B:你欣赏什么样的女性?

M:最近怎么老有人问我这种问题,我都这岁数了,就是再欣赏什么样的女性也晚了啊(笑)。这么说吧,女人可以不够聪明,但不能说瞎话,就是说女人一定要坦诚。虽然有时候面对女人的瞎话,我不知道它里面藏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种不实,感觉就特不好。

B:近期还有什么重要工作么?

M:眼前最主要的就是把9月份的两个特展做好,一个是“座上宾――中国古代坐具展”,另外一个是“百盒 千和 万合――中国古代盒具展”。后一个取的也是“和”,和谐的音,是为建国60周年献上自己独特的礼物。同期还会推出两本跟展览相关的专业书籍。

B:远期有什么理想?

M: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博物馆做好,准备换一地方,盖个新博物馆――现在这地方太远了,好多人来了,没找着,又回去了,就这样一天也能接待400来人。我想如果换到城里面,每天来的人数至少翻两番,这就是真实的文化消费。另外,我想做一个别人愿意老来的博物馆,能有足够休息空间――坐下喝水是最基本的,不能是一个大条凳,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的那种。

至于自己,希望将来能长寿(笑)。真到了我这个岁数,就发现人生其实没有多少时间可使,所以就盼着长寿――有时候想着想做的事情做不完了,就觉得这事儿特别可怕。

“我对艺术赞助的是我个人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