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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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一书用新颖而有益的方法，思考传播研究中传递观对仪式观、行政性对批判性、实证主义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研究对权力取向研究等两分法。所包含的东西远不止对某一学科的批判，其生动的思想、明晰的风格以及深邃的学问将引领读者穿越一片开宽而丰盛的知识领地，尤其是那些已经影响现代美国人思想的议题。

关键词：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仪式观；传递观

一、学术：起点决定终点

"学术上的事往往起点决定终点，对传播的基本立足点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随之而来的分析路径。"

20 世纪 40 年代，在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支持下，不同的研究团体所做的"大众传播研究"备忘录提出的"五个询问性的题目--谁，通过那些渠道，说了些什么，对谁说的，产生怎样的效果--变成界定美国传播研究的范围和问题的主导范畴，以及现在传播学研究一直沿用的 5W 模式，已经成为传递观研究的传统框架和研究方法。由此说把传播的行为科学限制在一个相当狭窄的框架中，它把传播解释为基本上界定为结构化的说服过程。

凯瑞是在 50 年代开始传播学研究的，他进入这个领域时，主流的传播学研究是经验学派诸如保罗・拉扎斯菲尔德等人开创的效果研究模式。当时，美国的传播研究，都致力于对态度的改变、形成、强化与行为稳定或转向时的心理和社会条件作准确的陈述，另外探讨把社会秩序连接在一起的自然地或抽象的功能。主流的传播研究一直是在"传递观"中书写的，美国经验学派的传播学研究中"效果研究"是异常的发达。

凯瑞认为这种"行为主义或功能主义术语对这一观点的表达已经黔驴尽穷，已经成为一种经院式的东西，一再重复过去的研究，对明确无误的事加以验证。尽管这也带来了一些切实的学术成就，但即便没有严重的学术或社会后果，它也只能裹足不前。"这就是凯瑞进入传播学研究领域时所面临的状况，而凯瑞交给自己的使命便是"重新开启对传播学的分析"以免传播学研究"像现在一样在原地打转。"因此，凯瑞最先想到的是约翰・杜威及芝加哥学派。正如凯瑞在他这本文集开篇第一句提到的"几年前我决定认真研读传播学著作，一位明智人士建议我从约翰・杜威开始，这是一个令我从不后悔的选择。"

凯瑞的精神导师约翰・杜威（John Dewey），一般被认为是美国哲学家、实用主义芝加哥学派的创始人。杜威的传播思想主要在两方面，一是提出了传播即共享思想，这是对传播本质的理解，这样的理解也倾向于把传播看成是一种互动的实践；二是基于上述对传播概念的理解提出了传播建构社会的思想。他认为传播是"参与"、"共享"，并且坚持认为是传播建构了共同体而不是共同体建构了传播。传播就是人们借此拥有共同事物的方式方法，人们共同拥有的事物包括目标、信仰、渴望、知识--一种共同的理解和认识，这些都需要传播来完成才能实现共同的拥有。"在《经验与自然》一书中，杜威开宗明义提出一个看似异想天开的观点：所有事物中传播是最为奇特的。对于传播，杜威以及由其同事和后人组成的早期芝加哥社会学派有着这样一个定义：传播是一种现实得以生产、维系、修正和转变的符号过程。社会是"社会共同体所创造的理想的投影"，而传播产生的一系列符号系统，正是这些"投影"，"其作用不是提供信息，而是一种确认；不是为了改变态度或思想，而是为了代表事物的基本秩序；不是为了履行功能，而是为了表明一个正在进行的、易逝的社会过程。"因此传播建构社会，传播让人们共同参与到对社会的建构；同时，传播本身就是这些符号系统的创建、理解和使用的社会过程。这样的观点，发源于杜威，也在杜威所引领的芝加哥学派的其他学者身上得到传承，而凯瑞也可以被看作是杜威的传人之一。

简言之，总结杜威的传播观思想对凯瑞的影响主要有这些方面：第一，传播是一种共享、是一种沟通，而不仅是表达；第二，传播创建符号和意义，通过符号和意义建构和维系社会；第三，传播建构社会，而不仅是描绘和反映这个社会；第四，传播是一种共同参与的社会实践，一种生活中无时不在的实践过程。这一起点便决定了凯瑞研究的核心--社会的、共享的、共同体形式的传播观--凯瑞把失落的这一传播学重要的研究阶段捡了回来，并且，开始上路。

二、凯瑞：向拉斯韦尔模式说"NO"

詹姆斯・凯瑞是文化研究话语在美国的重要"代言人"。他完全打破了沿习已久的拉斯韦尔研究模式，他认为传播的最高表现并不在于信息在自然空间内的传送，而是通过符号的处理和创造，参与传播的人们构筑和维持的、有意义的、成为人的活动的制约和空间的文化世界。这便与拉斯韦尔模式下凯瑞命名的传播的"传递观"大相径庭。

借助杜威和芝加哥学派的思想，凯瑞给出了关于传播的两种不同的解释，他把占主导地位的传播学研究称为"传递式"的传播研究，这类传播主要研究的是信息在空间的传递，是一种为了控制的目的进行的信息传递。传播的"仪式观"则把传播看作是文化共享过程，它并非直接指信息在空间上的扩散，它主要是指传播如何在时间上来维持一个社会。但值得一提的是，凯瑞的传播"仪式观"，并非仅仅取自杜威及芝加哥学派，而是在杜威与芝加哥学派，以及威廉姆斯、吉尔兹、英尼斯等人的共同影响下，由凯瑞另辟蹊径从文化的角度来研究传播而提出来的概念。

总之，凯瑞传播"仪式观"的提出刺穿了由传统的经验主义学者所设置的厚厚帷帐，在美国 70 年代到 80年代重新构建传播研究的标准时，凯瑞的思想产生过很大影响，他本人也成为了当时媒介研究理论复兴的一个主要推动者。

三、大众与媒介：杜威与李普曼论战

在本书第一部分的第三章，凯瑞开始了对大众和媒介的在思考，其中重点谈到了20世纪20年代杜威与李普曼的那场思想交锋。讨论了行政研究和批判性研究（客观主义与表现主义）的区别。通过对李普曼和杜威两人观点的阐释，作者又从仪式观的角度再度解释了"现实"--传播是社会实践的一个整体，它以概念、表达方式和社会关系为切入口，这些实践建构了现实，它可以是否定、改变了现实，也可以是用仪式展现了现实。对现实的关注同样落脚到了传播上。传播不仅作为反映，而且作为行动，如果传统是我们生活的主要方式，那么改变用来描述传播的模式将开启改变整个生活方式的可能性。语言（即传播）是一种行为方式（或是一种互动），它不仅仅是再现或描述，事实上它是对世界的塑形与建构。凯瑞在这里引用了海德格尔的话再次重申了传播的本质："我们--人类--是一场会话……在语言中发现人类的存在……通过语言，人类生生不息，并把语言本身看作我们这个种类的存在。"凯瑞把这个研究取向称为文化研究，其中心议题是"意义"，为的是将其与把传播视为探询规律与功能的观点区别开来，并将研究的重点放在阐释方面。

四、结语

我想，无论传递观的框架，还是仪式观的框架，都是观照世界的方式之一。詹姆斯・凯瑞提出的仪式观框架并不是要否定或取代旧的传递观研究框架，而是提供一种"崭新的"视角，在研究的图纸上形成图与底的新关系，期盼能够在这新的观照和审视中有所发现，有所启示。姜红认为"凯瑞和杜威的'仪式/共享'观，既是一种研究取向，又是一种研究方法，既可以当做显微镜又可以当做手术刀。"传播仪式观的目的是重新开启新的传播研究模式，不只是进一步把握传播这一"奇妙"过程的本质，而是重建一种新的关于传播的模式，为传播研究再造一种新的模式提供途径和思路，为塑造共同文化提供一个有价值的理论框架。

参考文献：

[1]詹姆斯・W.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M].华夏出版社，2005.

[2]杜威.经验与自然[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3]沃尔特・李普曼.公众舆论[M].阎克文，江红，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

作者简介：佘又有（1989.7-），女，陕西西安人，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11级传播学研究生，从事广告学与编辑出版传播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