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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极限 吕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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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匹守护观察西部荒原的狼”来形容吕玲珑,其实丝毫不为过。在前后数十年的时间里,他以相机为基点,用生命和思想行走大地山川,他的世界有人们已知的部分,但更多的是未知的部分。

这双眼睛从亘古以来便存在的山川上划过时,就能看见时间穿行的痕迹与声音。

而他本人,却如尼采所说的那样:“一切激动的、吵闹的、不连贯的神经质行为都与伟大的激情毫无共同之处;伟大的激情在人心深处静静地燃烧,吸光了人身上的全部光和热,使他外表看上去平静而冷漠。”

高峰体验:冒险者乐园

“第三思潮”,是人类了解自身的又一里程碑。――《纽约时报》

亚伯拉罕?马斯洛曾为人体的内部世界做出以下归纳:需要是人内在的发展动力,而需要则由低至高分为若干等级,生理、安全、爱与归属、自尊、自我实现。

抛开“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古话,其实马斯洛的观点明确而又易于理解,作为人类“第三思潮”的代表人物,马斯洛的研究对象很明确,是那些真正健康的、高度发展的、成熟的、自我实现的人们,而他的理论体现在现代社会人群中的方方面面。

当人们的需求从低至高走向自我实现,如何实现,以及用何种方式实现,是否能实现,都是曾经或者未来困扰我们的纠结之处。

所谓自我实现,其实是人在成长中,身心各方面的潜力获得充分发展的历程与结果,同时也是个体本身生而具有但潜藏未露的良好品质在现实生活中的充分展现。这情形犹如花株生长一样,看它发芽、长叶、分枝、含苞、绽放,每一阶段无不凭其天性“尽力而为”,其所以然者,无非也是将潜藏的品质显现。

当然,最后开出美丽的花,是花株成长的一个最高境界,我们称之为“花株的自我实现”。同样,在人的个体之中,也是如此,因而马斯洛将人生追求发展的最高境界称为“自我实现”。

而“自我实现”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马斯洛认为,自我实现者的积极共性应为:有准确和充分地知觉现实,能对现实采取客观态度,按照它本来的面目去看它;能把自己、别人和世界看成应有的样子,表现出较大的宽容;有流露自己真情实感的倾向,不隐藏于假面具之后,忠于自身;能集中最大能力于外部问题和课题上,并能全力以赴将之视为最高享受;比他人更愿意孤独和隐退,有超然于世的品质和独处的需要;具有自主的、独立于环境和文化的倾向性;能欣赏生活,对生活永不厌倦,继续以敬畏、智趣和愉快的心情体验生活中的事件,且每天都能享受这种极端的体验;人际关系比任何人更深刻更深远;有帮助全人类的真实愿望;能分辨手段与目的的区别;有哲学的、非敌意的幽默感……

这就是马斯洛对人类价值中永恒的最佳特点,所做出的精准总结,真正能达到全部者,少之又少。而这之中,能够每天享受这种极端的体验,被马斯洛称为“高峰体验”,同时,它也是自我实现中最重要的特征与概念。

“高峰体验”,一种触摸极限的状态。

科学家的发明、艺术家的创作,在他们长期思索最后突然获得灵感的心理状态,也都会感受到这种“高峰体验”。它可遇而不可求,需要长期的积累与懵然间喷发,而得道者数量稀少。

但吕玲珑,就是其中之一。

与狼共舞:疯狂大胡子

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抗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尼采

与狼对视的故事,可以看作是吕玲珑在野外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笔,但同时,也极具代表性:一种极具胆识、魄力,且勇敢非常的举动。

80年代初的户外环境,恐怕现如今很少有人能够真实的想象,没有平滑的公路,被众多户外达人所称道的318国道,在当年恐怕几乎可以称作寸步难行,更无所谓车来车往。在野生动物尚未被赶尽杀绝前,任何一个野外,都险象环生和杀机四伏。“与狼对视”只是一个微小的片段,数十年游走于死亡线与纯洁盛景的交界处,这不仅是在与狼共舞,更是在与极限对舞。而这之中的很多事情,不需要言明即可意会。

1982年,吕玲珑加入摄影家协会,并协同创办四川省青年摄影家协会和成都市青年摄影家协会,1986年发起并组织了影响深远的纵横祖国五万里摄影综合考察活动,他带领考察队深入到世界屋脊和高原无人区,记录下了无数这世间最为美妙壮阔的自然图景;同年,辞去公职,选择了自由摄影的道路,并从此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归”;1995年,发现稻城亚丁,并拍摄了这人间净土最为原始的模样;1996年,出版《稻城亚丁》画册,将这位“深闺处的美丽姑娘”带入人们的眼界中;1997年,首创徒步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记录,并于1998年推出了大型摄影画册《南迦巴瓦大峡谷》;2000年,发现太阳谷,并推出大型精装画册《得荣――中国西部太阳谷揭秘》;2001年进入川、青、藏三省区交界处的四川省石渠县拍摄,并通过《中国西部太阳部落――石渠》的精美画册,向人们展现了扎溪卡草原的风土人情;2002年,行至全国最大的羌族聚居地――阿坝州茂县拍摄,并推出《九鼎深山―中国古羌文明之光》……

纵观以上经历,如果我们能用什么人来诠释“极限”一词的含义,那么一定非此人莫属。

在所有的拍摄中,自然是吕玲珑永恒的主题,以静谧、深沉,甚至冷峻的画风表达这从几十万年前即存在不变的山水图景。并以图景为一种载体,展现在行走过程中,不断积淀下的思想。从万物的运转规律到人文痕迹,表达着独特的哲理性观点。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镜头下的画面已达到不可复制的高度,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对世界最为深刻的认识与思考。

在摄影的世界中耕耘30余年间,除80年代初他的一幅题为《小屋》的九寨沟风光摄影作品在国际上获奖后,吕玲珑就再未参加过任何影展,甚至几乎不接受任何采访。从影十数年从不言商,这个疯狂的大胡子过着十分贫寒但同样极度富有的奇特生活。

而那些成箱成摞、令人惊为天人的摄影佳作,随便几张,在国外都可卖到上万美元。但金钱,哪里有资格来衡量它们?

《领御》对话吕玲珑

我拍摄时有两个点的把握:纯真的,那是人的情感;纯净的,那是那片土地。――吕玲珑

Q:您在1997年徒步了雅鲁藏布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去做这件事情的?

A: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思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的人喜欢去亲近自然?这之中涉及到一个永恒的课题,20世纪下半叶,也就是两次世界大战后,工业文明的迅猛发展导致在都市水泥丛林中生活的一些人有所不适应。

而我们可以看到萨特、尼采等对文明的评判是什么?他们说文明就是一种变异,或者异化。每一次我们对望一种文明,其实就是把自己习惯的一种文明进行变异和重新的组合,来适应这一种文明。每一种文明都有失落,工业文明的失落就是自然的生态资源。工业文明之后的物质文明失落,即是信仰变得越来越肤浅。人们在物与质中无限寻求享乐,逐渐削弱了思想,为什么在尼采的时代,他都可以说“上帝死了”,就是说这种文明带给人们的异化。

这种异化在一个人的潜意识中会分辨出你是否向往于此,当你的文明进步在物质上并没有达到相对完善的时候,你是向往的;而当物质完善的时候,这种向往会变成一种内心的超越,因为到达目的地后,你会发现不过尔尔,物质的愉悦无法与心灵精神的愉悦相提并论。

Q:也就是说,“物质目的地”只是一个假想的极限追求?

A:对,而我们现在的愉悦其实是一种苦难,就像20世纪初法国的荒诞派戏剧,比如《等待多戈》《变形记》等等,都是刻画了这个时代中科技文明、物质文明对自然资源的牺牲。硬性的,是自然资源作为代价换取了工业的发展;而软性的,就是人们逐渐的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向往和美好的东西。

因此,人们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久了,就会想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回归。这种回归在西方人的眼中,就是更多的走进自然之中,与人为化的建造模式进行一种悖论的反叛,寻找自己过去珍惜过、喜爱过,甚至摇曳过的影子,这正是文明的反差。这反差之中所表现出的,当今文明被异化中丧失的纯净。

Q:怪不得您曾经说您在拍摄时有两个点的把握,纯真的人的情感和纯净的那片土地。也就是说,其实深入极地拍摄,挖掘失落的纯净才是您的初衷?

A:在纯净的审视之中,完成我们在都市文化之中失落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为什么我们不去回忆我们共同的母亲――大自然,我们被自然的纯净所打动,这与五十万年以前,与猿人直起腰的洪荒世界之时,都是一致的。只是在不同的文化方式,在不同的进步过程中,表现出了在末段,在直起腰后的强势文化迅速崛起,以及弱势文化的衰败。但其实最初的本质,都是相同的。

而在今天,物质文明发达的现在,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觉醒,并开始向往回归自然,去探求自然的纯净。而这也是我选择的最初目的。

Q:您每年都有大量的时间是身在的,现在,“去”已经成为一种“时尚”。那么,您如何看待“时尚”这个概念?

A:“时尚”这是目前最风行的一个词,摄影在今天也是一种时尚,不说什么大家,一定要说“搞”摄影的。将中文中的“搞”字衍生至生活中的每一个方面,最后达到一通乱搞。

时尚就是一种文化垃圾,时尚的精华就是浪费、及时行乐与消耗生命,接受时尚,其实就是在迅速被垃圾污染。把一切资源变成物欲的及时享乐,并杜撰出一切时尚的先驱者们,产生标杆。

承受垃圾过多,人就变成一个垃圾桶。这种垃圾来得快去的也快,每三个月就会产生一种新的时尚理念,不停地在人们的大脑之中形成恶性循环,把人调侃的愈加肤浅,且越来越“动物化”,好像自己已经忘乎所以的拥有一切。智慧的人应该理所应当地把这些抛开,要为后代留下精神遗产,而不是文化垃圾。浪费的越多越时尚,自然界中的动物都知道将吃不完的食物存起来,狼就是如此,但时尚的人们却不知道。现在的放纵式娱乐,只会造成“猴子掰包谷”的后果,对人的思想不会产生任何好处。

Q:这是现在人们普遍的状态,人们都在追求时尚,并认为这是正确的。

A:大众认可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大众道德观念是什么?其实是当时的智者对大众的影响,以及他们接受的力度,也就是承受这种思想的程度有多深。当你的哲学、思想对大众的影响还是支离破碎的时候,整个民众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那么这个时候大众道德观念兴许就是脆弱的结果,它可以认定你是一文不值的。苏格拉底就是死于雅典陪审团的裁决,但他是错的吗?

Q: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户外的极限运动,徒步暴走或者骑行等,您如何看?

A:很多对户外的追求,其实是将平时工作生活中的压力,转化为体力上的极端消耗。当生活中的压力积攒至一定数量后,必然要寻找宣泄的出口,那么体力的消耗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或者,也可以理解是一种对自我的挑战。但这之中,完成对自我思想完善建构的人还很少,不仅要明确为什么去做,还要明白做之后能有怎样积极的思想意义,并找到一种有效的传递方式,将这些传播并影响更多的人。

Q:您的传递方式就是摄影吗?

A:对,摄影就是我的语言,一种我记录与表达的语言,这之中蕴含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以及对现有文明的思考与反省,还有我自己的哲学观念与思考结果。我常会去给年轻人上课,对于我说的内容他们百分之九十都可以理解,但以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影响他人,他们的力量还不够。我们需要寻找到一种方式,一种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还有构建出完整的自我思想,并一直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去坚持做。

Q:最开始您是怎样形成今天这种独特的世界观?

A:就是离经叛道,我从来不想与别人一样,而且也一直没有一样过。我拍的稻城亚丁,跟所有人拍的都不一样。我去的地方,也不是其他人都能去的。

Q:后来您也几乎不参加摄影展了?

A:对,我从来不参加什么摄影展,对于目前这些摄影界各式各样的奖项与组织,也没有兴趣。而且,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来评价与界定我的作品。

Q:那么,您又是如何定义一幅好的作品?

A:好的作品,并不是一幅,而是一个系列。从给人视觉的感知,然后到达一个人的潜意识当中。我拍过一系列的冰川,从极近距离到宏观的视角,从冰到冰川,再到雪山,这个过程就是小中见大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塑造,是你内心积累的东西,想要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