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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无声(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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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走过那些建筑工地,都会看到在钢筋水泥中工作的民工。他们咬紧牙关,黝黑的皮肤上青筋凸起,汗水如同雨滴般顺着青筋蜿蜒流下,滴在堆积的水泥上,砸出一个一个小小的坑。那时候我总是会想:哎!真可怜,小时候不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只能干这些。看啊,民工多辛苦!

的确,在那时,我是看不起民工的。有一天,我出去买东西。经过一个建筑工地,看到一群民工围在一起,很大声地吵吵嚷嚷。好奇心驱使我挤进围观的人群,想要看个究竟。

“你不可以这样!我儿子死了啊!”刚挤进去,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女人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几个民工试图把她搀扶起来,可她不肯。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说:“对于您儿子的死,我也很抱歉啊。只是公司已经赔了您5万元了,这是意外死亡的最高赔款金额。请您不要再来工地闹事,否则我们会请保安。”女人仍不依不饶地哭着闹着,大有誓不善罢甘休之势。我撇撇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于是我挤出人群。去买东西。

回来的时候又经过这里,人群已经散了。有三三两两的民工蹲在地上,正在吃午饭。刚才哭闹的女人坐在地上,表情呆滞地望着前方,好像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大姐,先过来吃点饭先吧!”一个矮胖身材的民工一手端着装了饭的大碗,一手拿着个空瓷碗向她走去。女人麻木地转过头,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矮胖民工把空瓷碗给她,用一双黑乎乎的筷子把碗里的饭扒到女人的空碗里。没什么佳肴。只有一些榨菜。女人缓缓拿起筷子,低头凝视着碗里的饭。嘴一撇,泪水又扑哧扑哧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落在碗里。这时,一阵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泥沙,尘土飞扬,迷离了视线,也疼痛了我的双眼。

然后,他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口一口地扒着已经吃不出什么滋味的饭,一口一口地把自己的苦和委屈吞进肚子。似乎这饭就是他们的悲苦、他们的仇人。

一刹那,我为我自己的冷漠而感到无比的惭愧和心痛。一个母亲,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想要获得应有的安慰与赔偿,却被冷眼相待:想要争回公道,却发现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声音。

于是,他们苍白的呐喊湮没在无尽的歧视与冷漠的海洋中,没有人去聆听他们的请求,没有人去在意他们的感受:于是,他们把所有的话装进肚子里,藏在也许并没有读过多少书的脑袋里。然后一遍一遍。疯狂而又无声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