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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塔霍我不是一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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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刚刚荣膺第八十五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法国电影《爱》(AMOUR)中客串了退休钢琴教师的学生,在这次中国巡演中已经有媒体迫不及待地为亚历山大・塔霍(Alexandre Tharaud)贴上了“奥斯卡钢琴家”的标签。然而,塔霍本人依然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不是一位演员”。据说,这已经是他当天第N次回答有关这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问题了。这也让我暗自庆幸,自己准备的问题中90%都与这部电影无关,毕竟在大多数音乐爱好者的心目中,亚历山大・塔霍的身份是一位地道的法国钢琴家。

在网络时代,像流水账般去罗列亚历山大・塔霍曾经取得的艺术成就与巡演足迹毫无意义,因为动动鼠标你就可以轻松地将他的从艺经历“一网打尽”。我不想让读者感觉我们的对话不过是一次“例行公事”。

采访被安排在一座毗邻故宫角楼的院落里,面带倦容的塔霍非常开心,因为所有话题都能围绕音乐与钢琴展开。我也领会到了他的直率与坦诚――他认为自己是年轻一代中最好的法国钢琴家,但他不认为自己的唱片曲目只有非主流作品;他认为自己不属于法国钢琴学派,但他不认为人们可以因此而淡忘玛格丽特・隆;他认为科尔托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与教育家,但他不认为因此就可以粉刷掉科尔托在二战中不坚定的政治立场。塔霍对科尔托的评价,让早已习惯了“德艺必须双馨”的我耳目一新。

音乐学者们普遍认为传统的法国钢琴学派早已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就消失殆尽:如果按照最常见的方法来划分,曾经有两种法国钢琴演奏方法――一派是以抬高手指击键来达到音响清晰的效果,施力点仅在手指和手腕,并讲究水平面的移动,代表人物为玛格丽特・隆;另一派则是不仅靠手指力量弹琴的科尔托等法国钢琴家。塔霍认为自己不属于上述任何一派,也不在意如今的古典音乐环境是否名存实亡,他只是想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

塔霍的国家大剧院独奏会在2013年3月15日如期举行,演出过程中偶尔出现的手机铃声不断挑衅着内地古典音乐会秩序的底限。虽然当晚的曲目不乏舒曼《童年情景》、斯卡拉蒂钢琴奏鸣曲、贝多芬《热情》这样的永恒经典,但于我而言,最期待的无疑还是由塔霍亲自改编《第五交响曲-第四乐章-小柔板》的钢琴版本。他用一种泰然自若的口吻将原曲中的哀怨与忧愁娓娓道来,也正是在那一刻,塔霍用指尖充满戏剧张力的音乐告诉我们――他不是一位演员。

- 谢迪 - 塔霍

法国钢琴家布特利(Roger Boutry)认为您是法国年轻一代钢琴家的佼佼者,并且拓展了钢琴唱片的录音曲目,您是刻意不去录制那些所谓主流的钢琴曲目吗?

个人认为我是年轻一代法国钢琴家中最好的一位(笑)。我曾经录制过大量的唱片,这些唱片曲目中包含了很多音乐史上著名的作曲家――肖邦、舒伯特、夏布里埃、普朗克,所以我不认为我录制的传统曲目少。当然,在我的唱片中也有很多对大家而言相对不是那么熟悉的钢琴作品,以及像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爱》(AMOUR)这样的电影原声碟。我之所以选择录制那些“非主流”的曲目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个人非常喜欢,而且我不认为这些现在大家认为陌生的作品在将来就没有可能变成主流曲目。其实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很多主流作曲家的作品同样在音乐厅中遭受过“冷遇”。

法国钢琴学派最核心的一种精神就是“清晰”(Clarity),以及“似珍珠般的颗粒效果”(jeu perle pearllike),但这种技巧被学者认为局限性比较大,无法演奏气势恢宏的作品(比如李斯特),您如何看待?

我不认为二十世纪以来世界各地的钢琴学派有着非常严格的分野。比如肯普夫虽然来自德国,但我并不认为他就只擅长演释德国作曲家的钢琴作品。吉塞金(Walter Gieseking)也是德国人,但他同样是公认的演释法国钢琴作品的一代宗师。有人会认为我的演奏继承或带有法国特点,但那也只是别人的评价而已,我并不完全认同。我不认为我就属于法国钢琴学派。我认为从学术意义上去划分,学派之间肯定有差异,但随着钢琴演奏的发展,他们逐渐共冶一炉,相互渗透,所以很难去进行非常硬性的划分。如果一位钢琴家能够完美演释法国钢琴作品的同时,同样能诠释好俄罗斯作品,这并不矛盾。

有学者认为演奏法国钢琴作品时钢琴踏板的技巧使用需要非常考究?您是否有同样的体会?

我不太同意。我觉得演奏法国作品时比踏板技术更重要的是一种音乐的平衡感,就像云层与地面之间的平衡,以及如何挖掘出作品中的精神层面。对我来说,演奏法国钢琴作品时有很多细节需要去关注,演奏者必须能够把所有的细节连贯起来,在演奏时还需要完全放松。

在您心目中谁是法国钢琴学派的杰出代表?

在二十世纪上半叶,玛格丽特・隆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法国钢琴家,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未必对她有多么深入的了解,这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我认为应该有更多的年轻钢琴家或者音乐爱好者去了解这位钢琴家。科尔托是一位伟大的钢琴家以及一位非常出色的钢琴教育家,但是在二战时期他的政治立场不是很鲜明,我个人不是很认可他的政治立场,但是从艺术角度来讲我还是很肯定他。

您的母校巴黎高等音乐学院的教学体制曾遭到很多人的诟病,比如到了六十五岁的年龄必须退休,但作为教师而言那往往正是黄金时期,现在这种状况是否得到了改善?

我很遗憾,现在这种状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善。但是我认为对教学充满热情的教师可以继续教私人学生,或者开一些私人教学班。我个人对教学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我会不定期去开办一些大师班。我非常喜欢给别人上大师课,因为成为一位职业教师,我需要长期待在学校,而我的演出比较多,所以大师课这种形式也许更适合我。

弗莱舍(Leon Fieisher)曾经说过,如果一位钢琴家告诉你他每天只练两个小时琴,那他根本就不算一位真正的钢琴家。对此你怎么看?你认为通过音乐会演出是否可以代替日常的练琴?

在成为职业钢琴家以后,我个人不认为练琴时间的长短与钢琴家的水平保持会有绝对意义上的因果关系。我觉得因人而异,比如阿格里奇就不是经常练琴,所以我不同意每天练琴时间少于两小时就不是钢琴家这种说法。我心目中的练琴方式有很多种,我亲自在键盘上练习是一种练习,我在脑海中思考也是一种练习,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无时无刻都可以去练习。但我坚决不同意一位钢琴家企图通过演出来代替练琴时间,这是非常不可取的。

在3月15日国家大剧院的音乐会曲目中,你选择了一首自己改编的作品,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像肖邦那样既能作曲又能演奏的钢琴大师逐渐消失?

我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首先我不是作曲家,但我非常喜欢去改编一些伟大的作品。我自己改编的作品是最适合自己演奏的,我十分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作品。

当代钢琴家中,谁是你心目中最敬重的大师?你觉得成为一位钢琴大师至少需要具备哪些重要素质?

我最喜欢的钢琴大师都已经过世,比如古尔德、吉列尔斯、塞尔金、李帕蒂等,在如今这个时代很难再出现这样的钢琴大师。

你喜欢霍洛维茨和鲁宾斯坦吗?

这个就像歌唱家们,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嗓音,并不存在所谓好坏,只是各自风格不同而已。就我个人的喜好而言,我更喜欢刚才说的那些钢琴大师。

你对中国钢琴家了解吗?比如郎朗、朱晓玫。

我当然知道中国的钢琴家,比如郎朗、朱晓玫、王羽佳,我也非常喜欢他们。但除了和朱晓玫有过合作,我并没有听过其他几位的现场演奏,只是听过他们的唱片。我觉得唱片并不能完全反映一位钢琴家的整体水平,所以我无法去评价他们。

如今全球古典乐迷呈现出老龄化的趋势,古典音乐市场普遍不景气,你如何看待这种局面?

我不这样认为,至少我的音乐会听众有很多年轻人。每次我的演出场地负责人都会告诉我,你的听众越来越年轻。所以我不太关注整体的古典音乐大环境,我只想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

相信这次《爱》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后,会给你带来很多音乐以外的关注度,请你谈一谈参与这部电影的感受?

我在这部电影的出场时间非常短,一共只有七分钟左右,所以即使通过这部电影获得一些关注度,我觉得也不会对我的生活与事业造成太大的改变。可以确定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参演电影,也是最后一次演。我会成为一位好的钢琴家,但我不会成为一位好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