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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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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了,窗外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为节日增添了几分喜气。我默默地听,默默地想,童年的一些记忆重临心头。

小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因为过年会有好东西吃,会有新衣服穿。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可以放鞭炮了。

刚进腊月,大队的合作社就购进了鞭炮。那时都很穷,没有谁家舍得给孩子买一整挂鞭炮玩。因此,合作社都是把鞭炮拆散零卖。我的胆量较小,却对鞭炮情有独钟,一听到鞭炮声就兴奋得不得了。为了过把瘾,我有时会偷偷地卖个鸡蛋、卖个酒瓶、卖个牙膏皮,或者缠着母亲要几分钱。钱一到手,便一溜烟地跑进合作社,买上几个,再找个地方把它放了。伴随“啪”的一声响,我就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起来。

赶年集,是最令人高兴的时候。集市上的人特别多,也特别热闹。我在人山人海之中挤来挤去,到处去看各种各样的鞭炮,充分享受震耳的鞭炮声。卖鞭炮的大都高高举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挂着一挂鞭炮,引得很多人前来围观。放完后,摊主会接着放几个“大花凌”。点燃后,先喷出一束花,而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由于声音太大,人们都侧身扭头,耳朵捂得紧紧的。这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掏出好不容易积攒的几毛钱,买上几种像“小干炸”、“甩炮”、“大地红”之类。“大花凌”是不买的,它的威力太大了。

那时,放鞭炮的花样也很多。一种是点燃后,把鞭炮扔向空中。这种放法,要注意掌握火候,扔晚了,会在手里爆炸;扔早了,会在地上爆炸,或导致引信熄火。另一种是像埋地雷一样,把鞭炮用沙土埋起来,只露着引信。鞭炮一响,炸得沙土四处飞扬,我和小伙伴会蹦跳着喊起来:“噢!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偶尔,我们也搞点恶作剧,把鞭炮塞到人家墙缝里,被大人发现,几顿训斥,便不敢这样做了。

最有印象的是放“二踢脚”。左手轻轻捏着“二踢脚”的上部,右手点燃下部的引信,随着“扑通”一声,“二踢脚”头部极快地窜向天空,然后在空中炸得粉碎,声音清脆响亮。由于我总担心“二踢脚”会在手里爆炸,从来没有尝试过,但喜欢远远地看小伙伴们表演,对那些勇敢者是羡慕不已。

由于买的鞭炮少,不知不觉就放完了。由于手中已无分文,为了解馋,有时去各家捡哑炮(点了火却没有响的鞭炮)。谁家鞭炮一响,我便一溜烟地跑去,迟了,就会被小伙伴们一扫而光。等到鞭炮声停下来,我们便开始“地毯式”地搜索。有时为了争抢一个哑炮,小伙伴之间还会理论一番,甚至打上一架。尤其是大年初一一大早,外面还漆黑一片,鞭炮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从梦中惊醒,急忙翻身下床,拿上手电,约上几个小伙伴,跑到放了鞭炮的一家门前,在满地碎屑中细细翻找,然后再跑到下一家……到了天亮,满载而归,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我的家乡,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其中两挂最有意义。除夕夜包好饺子,放上一挂。等母亲和大姐把饺子包好,父亲会拿出一挂鞭炮,我和哥哥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到院子里,把鞭炮点上。记得有一年,我实在忍不住,就偷拆了家中早已买好的鞭炮,等到除夕夜,鞭炮已所剩无几。以后,父亲便把买的鞭炮藏起来。另一挂是在大年初一的早晨,饺子煮好,我会把家里最长的一挂鞭炮点燃,爆炸声连绵不断,响彻云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快乐的人了。

长大后,开始独立生活了,可每当过年,我依然延守习俗,放上两挂鞭炮。有时,我也会喊女儿下楼放鞭炮,女儿说没有意思,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上网。我独自一人来到楼下,找一块空地,小心翼翼地点燃鞭炮,却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兴奋的感觉了。

哦,那遥远的鞭炮声;哦,那早已远逝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