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片《头山》的绘画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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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在CG技术大行其道的今天，以日本传统曲艺形式“落语”为基调的、粗犷质朴画风的手绘动画《头山》却爆发出了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蜚声国际，再一次把日本动画推到了动画国际舞台的前端。这不禁促使我们再一次思考是否电脑特技是赋予动画魅力的惟一方法，还是另有途径？本文以这部影片为线索对二维动画的绘画性进行探讨。
[关键词] 假定性； 绘画性； 动画表达
在新兴科技来到的今天，不少的动画制作都放弃了几个世纪以来的传统手绘技法，取而代之的是渐已发展到完美地步的CG技术。面对冰冷的技术所带给我们的是近乎于真实的材质：毛发、皮肤以及其他自然的光与影的处理，这样的结果在笔者看来多少失去了动画的意趣，心理和生理上的愉悦，仿佛闻到的是一股工业时代廉价的塑料味道。因为在传统动画中，“从一连串空白的纸上，你可以创造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一张接着一张的纸，就像一个呼吸接着一个呼吸，最后发展出整个故事。线条可以出现或消失在一格画面中，也可以穿越画面与其他的线条结合而产生另一种韵律，一切非常的自由。这就是它单纯的美感”[1]。当然我们不能否定的是CG大片往往存在一个温情的故事，但对于温情故事背后我们又会深思：既然一味地追求真实，何不就用真人演员表演呢？仅仅是为了节约制作成本吗？如果这样温情的故事能具有手绘超然的表现力多好。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塑料味的工业时代里，我们仍能看到一些以传统手段制作的，且具有很高绘画性、艺术性并带给我们畅快呼吸的动画作品。在众多绘画风格突出的动画片中，我们且从日本动画导演山村浩二的短片作品《头山》中一窥端倪。《头山》是一部以清新的画风、明快的色调、超然的手绘表现力来反映出深刻寓意的，甚至可以说有点晦涩的短篇动画片，情节荒诞而疯狂，却又感到是对我们生活中某个现象的讽喻，冷酷而又充满了现实感。片中讲述了一个古老寓言：在屋内堆积成山的垃圾中，一个单身男人“头先生”每天都考虑如何才能更节约，他不断地重复着他的口头禅“太浪费了”。某天，当这个吝啬鬼捡了一些樱桃回家作为他的当日水果，在吃完果肉之后觉得把核丢掉实在“太浪费了”，于是把樱桃核也吞进了肚子里。如同我们小时候听到的笑话一样，吝啬鬼的头上发出了樱桃树的嫩苗。一开始吝啬鬼在修面时还用剪刀去剪掉，但嫩苗剪了又长，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只好不去理会这棵小嫩苗。任其生成，经历风吹，沐浴阳光。时过境迁，小树苗长成了一棵远近闻名的大樱桃树，不仅花开茂盛，而且引来络绎不绝的人们到头先生头上观赏樱花。这些人们如潮水般涌来，在樱花树下饮酒作乐、嬉戏打闹并最终暴露出人类的滑稽和各种丑态，如同当代扭曲社会的缩影。这些不请自来的人们严重影响到了头先生的生活，头先生生气了，于是怒拨樱桃树后头上留下了大坑，当接满雨水后，人们再次大加利用，或钓鱼或游泳或冲浪。再次愤怒的头先生开始奔跑想摆脱这些人们，当他跑到池塘边时看见一个人，正在看自己头上的池塘里的那一个人，这个由人性而来的池塘如同黑洞一样的无限循环，深不见底，池塘里的那一个人也正在看自己头上的池塘里，最终头先生跳进了自己头上的池塘里。
一、绘画的假定性与动画表达
假定性一词源于俄国，是指艺术家根据认识原则与审美原则对生活的自然形态所作的程度不同的变形和改造。绘画的创作中，其最终的表现正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即从生活中提炼出来但又与现实生活保持着相对应的关系，并以视觉形式为基础呈现给观众。这种视觉表现上的特性同样为动画提供了无限可能，故而使动画具有很强的假定性，主要体现在对非现实事物和事件的视觉表现上。所以通常动画从题材到形象都可以通过虚构、夸张、假设乃至幻想等手法去表现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所见所思所想。这种强烈的假定性在《头山》这部影片中可谓是用到极致：如片中头先生吃樱桃核于是头上长出小树苗；小树苗长得枝繁叶茂后，成群的人们在头先生头上玩耍；头先生最后掉在自己头上的水坑中。绘画本身的假定性为这样的情境提供了预备，同时也促成了动画中对时空的假定。动画的假定性对现实做出提炼，使观众在观影时产生了不同于真实的心理距离的准备。“距离产生美”，心理距离进而促使动画美感的产生，而美感再次引起观众的共鸣——理想化的实现也实现了观众乐于接受这种非现实的时空关系，非真实的动画角色形象以及或寓意深刻或震撼心扉，或浪漫温情或尖刻讽刺的故事情节。
二、动画的绘画性表现
（一）粗犷的力量——角色设定
尽管《头山》的故事情节是在于表现“认同感和社会的关系”[2]这一主题，但在影像绘画性表现中，其艺术风格具有一种另类而温暖，粗暴却细腻的感觉：作为动画短片，山村浩二在头先生的表现上选择的是较为写实的手法，并有不少速写形式的设定，特别是主角的面部如：浓而粗的眉毛、酒糟鼻子、紧绷的嘴唇、粗糙多毛的手部等处，短促而抖动的线条凌乱但不失力度，这让人多少体会到绘画所带来的温暖感觉。主角的形象边缘处理上，线条单纯有力度，虽不如大多数日本动画或美国动画大片中单线平涂式那种流畅用线，但看似磕巴而抖动的线条上却增强了手绘的艺术感。而对于人物形象的建立，这种追求手绘感的方式反而增强了人物形象的饱满，动态的生动性和形体的严谨。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主角眼中的高光处理使得主角具有一定的神经质的感觉。在安纳西动画节的访谈中，山村浩二谈到为了表现主角眼中的高光和眼睛抽筋的感觉，放入了特别的白色颜料。[3]这种做法在山村浩二后来的短片《乡村医生》中得到延续。
（二）质感的刻画——绘画性表现
二维动画所特有的视觉表现手段和外在形式都秉承于绘画艺术，绘画性的表现如同动画的假定性是二维动画最为基本的属性之一。《头山》的创作历时八年时间，全片一万多张手绘画稿全部由导演山村浩二一人完成。在片中各种质感的刻画上面，可以看出山村浩二以及其成熟的写实能力和特有的风格为我们展示了二维动画的魅力所在：无论从最初开篇头先生的房间里杂乱的垃圾，或是对樱桃的刻画，对剪刀牙刷等静物的刻画，对装从头上剪下来的嫩苗的玻璃瓶的刻画以及后面占了重要分量的樱花树的细致刻画。相对于当下众多动画片如三维动画片的超真实表现，部分二维动画片简笔画风或是部分二维动画片单线平涂，山村浩二的这部短片各处的精细刻画给予了影片厚重感觉，正是这种厚重感的存在使影片一波又一波的假定情节不至于轻飘于空间，使整个短短十分钟的影片丰富饱满。但影片在远景的刻画上面，多采用长且带有一定装饰味的线条，特别是卷云和扭曲的楼房。繁简恰当对比，有效地衬托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