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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里的神秘爱情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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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三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依然赞美我:小姐,你的白裙子好漂亮!

他有一对好看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功夫明星,而最让我着迷的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得能一眼望得到底,可是他笑望着你的时候,目光又会穿越你的身体,望着深不可测的远方。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说: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两台洗衣机,哪一台功能更全一些,

我看着他面前的两台家用电器,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知道他并不是在戏弄我,他是真的分不清这两件外形轮廓差不多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我告诉他左边的功能更全一些,性价比也很高,他便满意地点着头,临走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夸奖我的白裙子。

我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风吹动我的黑色长裙,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他的眼睛到底有什么问题,才会既分不清洗衣机与冰箱,又会把红、黄、黑三种颜色都看成白色?

2

我上网查过与色盲有关的资料,了解到如果患上色盲最严重的一种――全色盲,就会对任何颜色都失去辨别能力,缤纷的世界在其眼中仅有明暗之分,而无颜色差别。

我不愿意相信他那样明亮的眼睛竟然会遭受如此可怕的病魔袭击,可是除此又没有别的解释,

林谦越再去国外进货的时候,我便托他带一个音频助视器回来,他好奇地问我那是什么东西,又问我要送给谁,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一头雾水地走开,却在一个月后,真的带回来那个环状的可以戴在头上的小东西。

我问他在哪儿买到的,他只淡淡地说还好,能买到。

他一句也没抱怨,可是我知道他一定花费了很多精力才找到它,因为这次进货,他比往常迟归了半个多月。

林谦越是我的老板,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朝夕相处中,我对他偶尔也会有心动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对于一颗渴爱的心来说,如隔靴搔痒一般。太过平淡了。

我把那个小东西放在收银台的抽屉里,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就会长久凝视它,想到他收到这份礼物时的喜悦,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3

我终于等到他,把音频助视器戴在他头上的时候,我告诉他,那是店里为老客户准备的礼物,只要戴上它,就会听到一些奇妙的声音。

我打开开关,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灯亮起来,紧张与期待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好奇地摸了模,然后便笑了:真的很神奇,我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它在对一位美丽的小姐说谢谢!

我给他说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有没有听到那位小姐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

他怔了一下,又想了想,最后犹豫着说:是粉色的吧!

我的心立刻被绝望填满,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天我送他出门,风吹动门口的栀子花,芬芳扑面,我的心充满了惆怅,忍不住叫住他:喝杯茶再走吧!

难得清静的一个下午,店里没有客人,初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他的脸上,便多了一层忧郁,时光这样美,我几乎落泪。

他定是也感受到了这份挣美,一改往日明朗的笑,只是沉默着饮茶,良久,方才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你一定早就发现了吧,却善良地不肯揭穿我!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白色,我仅能凭借深白与浅白之间的细微区别,勉强看出眼前物体的轮廓,却无法分辨出它们的真实身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只是一瞬间,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一片苍白了。

4

我开始跟他约会,那个神秘而可怜的男人,他的名字叫恩萧。

我一度怀疑他是否曾历经千帆才会有那样优雅的举止与从容的言谈,可是试探着问起,他的感情生活竟然一片空白。

我欣喜遇到了宝,第三次约会,便拉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无须多言,这便是最好的暗示,他捧着我的脸吻我。温柔地进入,动作恰到好处,灵魂从天外回归身体的那一刻,心里的那个疑问又不安分地探出头来。

我提出去他家里看看,他很高兴地答应了。

那个小小的两室一厅干净整洁,阳台上的盆栽散发出淡淡的芬芳,这是一个被悉心照料的家。

恩萧给我看他的画,最新的一幅,昨晚刚刚完成。是一幅少女肖像图,容颜清秀,唇角饱满。

恩萧告诉我,这幅黑白素描图是他为我画的,如果仔细看,会在少女飞扬的裙角上看到我的名字。

他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如今却只能用铅笔勾勒想象中的画面,他一度担心那些作品会惨不忍睹。可是很奇怪,每一幅都能卖上好价钱。

他边说边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我,却久久没有等来我的回应,我早已被那幅图画上缤纷的色彩吓呆了。

5

答案就在恩萧的卧室里,墙壁上的巨幅婚纱照,双人床上的鸳鸯枕一切都昭示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对我撒了弥天大谎的男人,竟然敢把我带到罪案现场来,还一脸无辜地望着我:小洛,怎么了?你怎么一直也不出声?是不是我画的不好?

他的表情那样纯真,让我无法不相信他对一切并不知情,可是,又叫我如何去相信这一连串神秘而诡异的事情呢?

我皱眉望着他,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门就在这时被扭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家居服,拎着青菜的女人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打量着我:是恩萧的朋友吧?

尽管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角也多了很多细碎的皱纹,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婚纱照中的女主角。

我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是,我只是恩萧的朋友,恩萧他,并没有说起过你……

恩萧竖起耳朵:小洛,有人来了吗?你在跟谁讲话?

他边说边拉起我的手,眼睛望向女人的方向,目光却是茫然的。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女人别过脸去:不用担心,他看不到我的!

6

这个叫何沐伊的女人,的确是恩萧的妻子,他们相识八年,相恋三栽,他们的感情曾经那样深厚,所以,在印度洋小岛上简陋的小教堂里,交换戒指之前,神父问他们,要不要用这世上最纯洁的咒语采验证这段感情时,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个咒语就是:他们这一生都要忠实对方,从心底去爱对方,如果一方背叛了这段感情,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上的,他都会失去与这段感情有关的所有记忆,即使爱人与他近在咫尺。他也不会感觉到她的呼吸,听到她发出的任何声音,并且他的世界里也只会剩下纯白色,那是代表爱与惩罚的色彩。

当爱与生活交融,最初的坚持连同那段咒语很快都被抛掷脑后,可是,咒语没有忘记他们。在他醉酒的那晚,为一个陌生女子心动的瞬间,咒语就生效了。

我能想象得到何沐伊在见到恩萧的目光由含情脉脉转为茫然那一刻时的感受,可是,她那样爱他,即便是已经失去他的爱,她还是陪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发居。

只是,何苦这样为难两个人?

7

我第一次主动去找林谦越,我拉着他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索性吻上他的唇,他受宠若惊,热烈地回应我,可是,在碰上我僵硬身体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小洛。你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多么难以启齿的一句话,我要这个爱我的男人,去爱另外一个女人,因为,何沐伊曾经告诉过我,只有当她爱上别的男人,也在心灵上背叛恩萧,那个古老的印度咒语才会消除

林谦越的眸子里爬满忧伤,他绝望地望着我,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转身就走。

林谦越走后一个星期,我收到他的快递,里面只有一份合同,他把店铺留给了我,自此后,林谦越便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知道他恨我至深,可是他也一定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因为在我收到他的快递之前,恩萧的世界里又有了色彩。

那天,他冲进店里。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小洛?

我点了点头,他便冲过来抱起我,孩子一样大叫着:我又看到了,看到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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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恩萧的婚礼很简单,那个印度洋的小岛始终是他的梦想,尽管心存顾忌,我还是陪他去了那个小教堂。

在我的忐忑不安中,神父果然又提起那个爱情咒语,与恩萧一起跪在神父面前,接受咒语时,我的心底一片澄澈,我费尽心机才得到恩萧,如果他日我对不起恩萧,活该让我在纯白世界中体味自己的孤独。

神父的目光充满了慈爱的忧伤:孩子,学会珍惜吧!幸福来得不容易,咒语会伴随你们一生一世,教会你们怎样抓住身边的幸福,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咒语就会自动消除!

恩萧虔诚地点着头,丝毫没留意到我苍白的脸色。

神父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说谎的只能是何沐衣。

我给林谦越发了很多封邮件,终于换来他的回应,他带我去看那片碧蓝的海,那是何沫衣与恩萧相识、相知、相恋的地方,也是何沐衣为自己选择的最后归宿,而后,她就用生命献祭,终结了恩萧的纯白世界。

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场纯白咒语里,伤得最深的,偏偏是爱得最真最彻底的何沫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