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 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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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五月柔和的风，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呢?那清透的眼眸，孩子，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孩子，还是你，在我走过那片江南的时候就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那是二月的阴霾天气，你却是耀眼而炽热的阳光，你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了起来，害怕面对那片天空……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没有力量亲吻并感受大地的温泽。我们共同在嘈杂的市井穿行，透过淡淡的雾气观察高傲的水仙，将目光停留在精品店中漂亮闪闪的物件……那时候的我并没感到巨大的恐慌和烦躁，因为你还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让我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安逸。

可是在不久以前，你离开了我。我的生命似乎被抽空了，你的兄弟姐妹们在我冰冷的字符下一个一个的凝固，我多么希望你的命运不像他们那样坎坷波折，可是孩子，当你决定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夜色已经包围了我们，耳畔的吟唱并不是轻快美好的……孩子，我希望你拥有平淡恬静，可你还是如同烛光下的影子，迅速地去了……孩子，我仍旧不愿意让你背负着沉沉的命运开始起跑，虽然我们都知道离开烛光后，忠诚的影子又会出现在我们身后。

孩子，所以我叫你小若，若，如果。你，承载着小小的希望……

落城五月的天空，飘着夏天悄悄走来的青葱气味。微微的潮湿预示着又一个梅雨季节的到来，星期天的晨光带来了和煦的微风，吹醒我的迷梦。第一次那么快乐地走出了我的屋子，许久不整理的院落开遍了淡黄色的野花，不远处教堂的阵阵风笛声打动了我，祷告并不是虔诚地仰望神，只想安静地面对自己的心。

于是换上了洁白的连衣裙，希望透明的露珠打湿洁白的裙裾，散开的头发荡漾在身后，吮吸着空气中淡雅的花香，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教堂。在即将推开教堂的门时，我听到翅膀拍打的声音，美好得如同竖琴丁冬的演奏。

我的心微微地紧缩，充满了期待的他欢欣地跳跃。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翅膀收拢的停落地点寻去。残留桃花的树下，一个纤弱的生命。

瘦长白皙的四肢，柔软乌黑的头发折射着太阳金灿灿的光泽，他是一个怎样都不会讨人厌的可人儿，他在对我笑，清澈的目光让我的心柔软、化作荡漾的碧波，眼神中的怜惜是我不熟悉的沧桑(还是我的错觉呢)，浅浅的酒窝浮在嘴角，让我自私地希望他永远是个小小的孩子。

他是天使带来的么?

我和他之间还存留着小小的距离，我将手伸给他。他望着我，眼中翻涌着无尽的忧郁，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如同初冬的小雪贴近我的皮肤，冰凉温柔：“妈妈。”

也许这就是缘分。

“妈妈，我叫小若。”

“妈妈，我六岁了。”

拉起他微微出汗的小手(不敢用力气)，听着这个小男孩一声一声地叫着“妈妈”，感受他期待关切的水晶般的目光，带给我惊喜的天使应该满足地飞走了吧……还是小若，你就是天使呢?

“妈妈。”

我感到什么叫做幸福。这让我不想得知他的父母是谁，也不愿意在他的名字前加上我的姓氏。缘分制造这邂逅的漫途，孩子，你以后就是我永远的小若。

我将他带回我杂乱的家，我为此难堪了很久。我让他先在我的花园中寻找他喜爱的小虫子，自己一个人吃力地打扫干净灰尘封印的屋子。时间在我未察觉的情况下流逝，中午骄傲的太阳刺痛我的双眼，我才猛然想起我们都没有吃饭……我匆匆忙忙地拍着手上的灰尘，尴尬地走到屋外。小若，正坐在草地上仰望蓝色天空中翱翔的白鸽。白鸽在空中漂亮地转弯，缥缈的叫声忽近忽远。他眼中的感情如此复杂，嘴中轻轻地说着什么……那近似渴望的眼神透露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

“小……小若。”

他没有回答，沉默得具有震慑性。我的手碰到了他冰凉的手臂，他慢慢地回过了头，安静地看着我。对我浅浅地笑了，“妈妈。”

“对不起。”我心疼地拥着我的小若，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妈妈。”小若靠在了我的身上，我们之间的温度，微妙地提升着。

“因为，我第一次做妈妈，就没有做好。”我低下了头，把脸埋在了他柔软的头发里。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好似一朵挂着露珠的雏菊。我感到他“咯咯”地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孩子特有的可爱：“妈妈，我饿了。”

我也笑了，抱起了他，向着屋子里面走去，他真轻，依偎在我身上如同一片晶莹的羽毛，又柔顺得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回到屋望，我用心烹制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真是优雅又可爱。

小若，有的时候在你的面前，我也因你的光芒无地自容，却又被你的光芒征服。你的光芒不属于太阳，太阳多了霸气；你的光芒不属于月亮，你的忧郁并不像月光那么冰冷；你的光芒也不属于星星，星星的光芒残碎而且小气……若是大地能够发出光芒，那便是你的，温情又端庄，纤弱又高大……我怎么会想到这些呢?只是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潺潺流淌的清泉，你就是这清泉，你的一举一动告诉了我，在不久的将来，你会让大地发出这样的光芒。

下午我带小若去了商场，我不想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我对那样的沉默竟有了一点恐慌……我不要他再孤单了，家里少了很多孩子用的东西，带小若一起去商场，也是为了让他自己挑选。在大街上走的时候我突然找到了许久未得的骄傲，小若，我的光彩照人的孩子，我多么为你骄傲啊!街上的每个人都对我投来羡慕的眼光，因为我有你，孩子。

突然有一种感觉向我袭来，小若他不可能永远都在我的身边……那又怎样呢，小若，你是天使送来的，最终你会回到天堂……我的笑容多了一点点的惆怅。

小若立刻就发现了，他拉拉我的手，妈妈，怎么了?眼中又浮现出怜惜。我一如往常地微笑，看着他水晶一般的眸子说没有事情。可是小若，小若，我的天使，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小若，你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怅惘，可你掩盖的比我好很多，小若，你又笑了，指着我们身后的冰激凌，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