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油菜花盛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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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油菜花盛开的地方
罗平呵,把你的油菜花嫁给我吧,
用你的目光做嫁妆
……
古人常说:“人在画图中”,我每次到罗平都有这种感受,仿佛自己融入满眼的油菜花伴着青山绿水的清澈明丽的幻想中了。
当初春的风像一位腰肢儿瘦瘦弱弱的少女,袅袅挪挪地走过罗平,除了那些还在沉睡着剑戈般描摹冬天的萧索的枯树枝,多依河边的依依杨柳便开始乍开绿色的苞芽,在春风中如微微张开的小嘴,让铺面而来的微风都带着一丝柳树特有的气息,这个空气中布满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绿。在清晨淡淡的薄雾中,一切都仿佛是幻境,而又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你眼前:杨柳,菜花,晨雾,朝霞,流水,村落,行人,如同进入了一幅水墨山水画的意境里。
那些报春的燕子很快地开始忙碌了起来,来来往往地穿梭着,呢喃的絮语伴着温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山林闪烁着一种明朗而翠绿的光彩:树枝上零星的点缀着几片明晃晃的嫩叶或是朵朵白色的花蕾儿,大地昏睡的心仿佛复活了似的,晶莹闪烁,在这和煦的轻风中向远方伸展,仿佛在渴望春日的耕耘,在这和煦湿润的天气里,万物都洋溢着春天万象更新与朝气蓬勃的生命力。
揽羊的老人揽着刚换新毛的羊群出发了,一路农家小院里修理犁耙的刀斧声伴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随风飘荡,在那些笔直的参天大树间杂草丛生的褐土上行走,不知名的花朵已在潮湿的草丛中探出头来,河边浣衣的姑娘们欢乐地闲谈着,与空中飞舞的鸟雀一样洒下一串串悦耳的音符。
迷人的多依河带着雪山的云影天光,像一条碧玉般青绿的带子缓缓流过村庄,河畔杨柳依依,影影绰绰,柔柳迎风,虬枝盘旋,仿佛佝偻腰身,以柳丝悠闲地垂钓河中的无边风月。河中碧水潮涌清波涟涟,清风徐来,细浪潮生,空气是那么地清闲,河水是那么地清澈,好似少女美丽的明眸,就那么深情地望着你,又像一壶陈年的佳酿,让你痴如醉,让人想象着有那么一么一位秀媚温柔的少女,自河岸婷婷而来,凌波微步,罗袜未生尘,轻抚琵琶便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乐袭来……不过,那已是在梦中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地洒落在田野上的时候,薄薄的晨雾正缓缓散去,露出依依的杨柳招摇着绿色的手臂,那些虬枝盘旋的柳树仿佛佝偻着腰身,以绿色的枝条垂钓一河的清波,阳光下,那些嬉戏的孩童满脸阳光,世界在一瞬间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阳光,我注视着烟柳中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和风吹过,大片大片金黄色的波浪,在涨潮。在孩子门的嬉闹声中,我的目光根本无法从它们上面移开……
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春天就把她亲手打扮的红装楚楚的新娘嫁到了人间,满山遍野,一下子就一片黄色,热热闹闹地变成了一片油菜花的世界了。
那是一些燃烧在田野上的精灵,她们在燃烧中尽情地舞蹈,在高原强烈的阳光下,她们金黄的,眩目的光彩组成了一片眩目的海洋。
那是一种颜料调不出来的色彩,是语言无法描绘的绚烂。
微风吹来,色彩的海浪在翻动,一片金黄在奔跑,闹闹嚷嚷、挨挨挤挤。谁能想象,一粒普通的种子,就能长出一束阳光般美丽的花?一粒一粒的种子,就长成林,长成花的海,长成一片阳光地带。
那一天,罗平的天空灿烂卓绝;罗平的田野一片金黄,那些来来回回的妇女和老人,那些嬉闹着走过的蹦蹦跳跳的孩子,眼睛里都被一种光芒照亮,他们默默地仰望,肃穆地睁大了眼睛,油菜花,这种朴素而普通的乡间植物在那一瞬间仿佛变得陌生,却又那么地亲切。
那是一群怎样的自然精灵:像整齐的头带军帽的仪站队,参加升国旗仪式一样,同样的姿态,同样的心事,在阳光下灿烂地开放。
让光线柔媚的手指,温润地触动每一种梦想。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在满眼的翠绿之中,凸现的那一朵朵绚丽的油菜花,就那么奔放,那么忘我,那么生动地开放,仿佛流动的色彩中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尽管它们只是浮华的世界中一片孤独的色彩,但是,每一朵花亮丽的色彩,就足以构成一个独特的世界。
其实,耗尽一生的力量,赢得瞬间的辉煌,春草发芽,秋树开花,小鸟唱歌,孔雀开屏……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寻找展示自己的机会,这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人生在世,能像一朵花一样盛开一次不是千千万万人所祈求的吗?成吉思汗盛开在马背上,李杜盛开在诗歌里,柳颜盛开在书法中……他们不都像一朵朵盛开的油菜花,孤独地盛开,灿烂地开放,悄然地凋零,尽情地享受过灿烂无悔的一生?
后来,我听到了一个老人关于油菜花的故事,是关于布依族春天的节日“三月三”的。
“三月三”是布依族人民的传统节日,相传有一家三个亲姊妹同嫁在一个寨子里,日子过得都很好。有一天,外公想去看看外孙,三家的外孙们听说后都争着要外公先到自己家去。外公说,在三月初三那天,你们把自己做的最好的糯食带到寨子路口,看谁家的味道好我就先到谁家去。这天,大女儿家炸了油团,二女儿家打了糍粑,三女儿家则用山野间那些美丽的油菜花和各种叶子染成五色糯米饭,捧献给自己最敬爱的人……外公来到寨口,把三家的东西打开一看,五色糯米的色泽鲜艳,味道清香,他最喜欢,于是就先去了三女儿家。从这以后,每到农历三月初三,布依族家家户户都要做花糯米饭来招待亲戚朋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年一度的三月节,五色糯米饭也逐渐发展成青年男女社会交往传情达意的一种媒介。 每年的这一天,年轻的布依族姑娘就会精心准备五色糯米饭给家人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分享,让人惊异的是,姑娘的五色糯米饭还真会“说话”呢!
东西方文化里都有用鲜花传情达意的内涵,西方喜欢用红玫瑰表达爱情,东方则一直有红叶传情的恋爱习俗,用红叶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一直在文学作品中屡见不鲜。在云南的傈僳族、布依族等少数民族中,这样的含蓄委婉的情感表达也十分普遍。
就在布依族姑娘精心准备的五色糯米饭里,小伙子如果吃到了蜂蜜,表示两人的感情甜甜蜜蜜,吃到了棉花也没有关系,代表了缠缠绵绵……这样的传情达意更显妙趣,更显含蓄。五色糯米饭不仅表现着男女青年的心思和巧手,还代表了彼此绵绵密密的心事,至于,五色糯米饭里包裹的内容,那可就颇有象征的意义了。
一种植物意是一种心意的传达,爱在这些朴素的事物中得到延伸与倾诉:
阿哥送阿妹――
杜娟花:表示问候。
茅草:表示选择。
火柴:指命中缘分。
麻杆:是推心置腹的爱。
蜜蜂翅膀:传递我的情意。
两粒米:你我成双对。
衫叶:祖先的规矩。
绿色布条:相思说不尽。
黄色布条:请你考虑考虑。
白色布条:男耕女织,白头到老。
蒿枝叶:等你回话。
阿妹给阿哥――
樱桃叶:表示我愿意
草烟叶:你也称我心。
棉花:情谊绵绵。
辣椒:我不喜欢你。
火炭:算了吧(一切成灰)
……
据老人介绍,除了五色糯米饭是传情达意的媒介,她们从小就听到过当地一些已经过世的老人能用树叶吹奏出动人的音乐,她们随手拈一片树叶放到嘴边,就有音乐的雨水飘然而来。她们的歌声与吹叶的乐曲要让那些追求者们痴迷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才双双携手,唱起古老的情歌,诉尽缠缠绵绵的情意。
于是,在罗平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海中,我总是在守望着一场来自大自然的婚礼,在油菜花绚烂的世界中悄然上演,也许,婚礼的主角并不是红尘中的任何一对青年男女,也许,这场婚礼与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但是就在这成片的油菜花海中,面对满眼的鲜红,总是那么神气,那么诡秘,那么诱人,一如我们的情感世界中无法用语言表达和描述出来的那一部分,真真实实的存在,又让人捉摸不透,只能用心灵去感受它。除了一颗心感受到一颗心的呼唤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无从知晓。
因为,油菜花依然绚烂,阳光依旧普照,而真爱永远活着,对于爱的幻想也永远存在。
油菜花,怎一个美字了得?不经意间就想到了一句歌词:“就算变了时空,变了一切,你的容颜不会变。”这该是我心中不变的祝福吧。罗平油菜花的美不仅是她的自然景观,她那自然的纯洁与宁情所诠释的生命中平和宁静的本性。或许才是她更动人的美丽。
当我再次凝视着油菜花灿烂的花海。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到了这里后总要那么深情地注视着这一泓纯净透明的碧水,眼里深藏着眷恋与回忆,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一直有无数涌动着的青春和花季的回忆,可只有在这里,远离了都市的喧嚷,远离了虚伪的面具,他们才能真正感受到心灵的温润,感受到被一片花海穿透心灵的惬意与温暖。我想起诗人徐志摩在《再别康桥》里曾深情地写道:“在康桥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而在油菜花起伏的花海里,每一个人都会甘愿做一条水草。在青春和花季的回忆里,慢慢变老。
然后他们平静地把自己递给上苍。
……
罗平呵,把你油菜花嫁给我吧
用你的目光做嫁妆。
老街是一条河
以老街来回忆罗平,是一件很鲜活的事情。
站在一个制高点看罗平,罗平的老街是一片片动人的风景。如果说罗平的古老村落是一个平面,那么老街就是一条条的线,最终组成了整个罗平的风光。
罗平的老街是那种很性感的,给人一种肌肤之亲的感受。它有着伸手可及的温暖或苍凉,他的真实和亲切即使是在很麻木的状态中也那么让人能轻易地感受到,那是一种让人平和,让人宁静,让人真诚,又让人揪心的存在。让人总有那么一点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喜悦,给人一种直接就要钻进人心里去的样子。在罗平,最先跳入你眼睛里的是那些高低错落、屋檐低矮得给人一种暖意的布依族庭院。依山傍水聚族而居的布依族。民居多为栏干式楼房或半边楼(前半部正面是楼,后半部背面看是平房)式的石板房。布依族地区盛产优质石料,而且还有可一层层揭开的薄厚基本均匀的平整的大石板,这种薄片石来源于水成页岩。当地布依族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用石料修造出一幢幢颇具民族特色的石板房。石板房以石条或石块砌墙,墙可垒至五六米高;以石板盖顶,铺成整齐的菱形或随料铺成鳞纹,石头民居不仅不透风雨,而且古朴美观,屋顶举重若轻,安居而不压抑。,传统宅院通常用土坯和圆木建筑而成,屋顶尽头盖有装饰性的筒瓦,屋角微微翘起,直指蓝天,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总之,除檩条椽子是木料外,其余全是石料,甚至家庭日常用的桌、凳、灶、钵、碓、磨、槽、缸、盆等,都是石头凿的。一切都朴实淳厚。这种房屋冬暖夏凉,防潮防火,在岁月的长河的洗礼下,他们依旧呈现出挺拔的身姿,仿佛布依族人凝固的音乐,又如同他们留在大地上不朽的史诗。
走在罗平的老街上,你会觉得有一条无形的河流在流淌,随着伸手可及的两侧墙壁纷纷向后推移,一切都是在自然中流动的。一些土坯墙上的石灰和红泥墙表面脱落了,像是一些刚刚脱去的外衣,露出里面整齐的堆砌在一起的土坯。再接着,山墙上的裂纹开始出现了,还带着一些翠绿翠绿的青苔,仿佛有触手的凉意似的,它们像是一条条伤口上的结痂,都长在土坯墙的裂缝上或背阴之处,伤口只能靠时间去抚平。阳光总是在山墙上来来回回地踱着细碎的步子,那也是一些很美的图案,如同水波流动十跳跃的光与影。
老街的石板似乎像一些脸谱,有生旦净丑,红脸的,白脸的,花脸的相映成趣,让人都不敢往上踩,只能轻轻的像一条鱼,无声无息的,只是在游动。那恰恰是一种有人间烟火气味的流动,在一条条古朴的老街上,总是流动着一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东西。于是,无数的人影、树影、花影等等的光影,就班驳地在老街的河面上跳跃起来。那些布依族的男女在老街上来回地走动着,男的悠闲地叼着烟,悠悠地迈着步子,张扬而又带着几分炫耀。女人则身穿素色的皂衣,老人多着深兰色衣裙,头带色彩素雅的头巾。一身曳地长群的布依族少女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在老街狭窄的空隙里激起一阵美丽的浪花。
老街的两旁可以说是河流的两岸,一些木制的货柜和各式各样的木制的、竹制的,手写的,印刷的店铺牌匾装点着这些铺子的门面。那些人流流过的脚步声,那些细细碎碎的吆喝声,那些带着菜花香味的风声……交织着,一个出售民族手工艺品的女人用她修长的手指一一摆放着那些雕刻精致的瓷器……并用她精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瓷器上哪怕一丝微不足道的灰尘。
暮色四合时,阳光庄严肃穆的投下他辉煌的光晕笼罩在这个古老的村寨上空,那些手抄在身后,缓缓地踱着步子蹒跚地在老街移动着的老人悠然地望着夕阳,遥望着远方。老街又宁静了下来,在时光漫漫的长河中,或许一天的场景与细节甚至无法组成一朵微小的浪花,而老街,依旧载着罗平的历史,今天与明天,继续流淌。
淌过村庄的河流
淌过村庄的河流名叫多依河,她柔媚的腰身像极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布依族姑娘。
多依河位于罗平县城东南40公里,经十万大山峰丛至多依寨子进入景区。景区从多依寨至“鸡鸣三省”的三江口,全长12公里的河床上有近40 个瀑布,两岸古木修竹,色彩丰富,层次清晰。河水常年晶莹剔透,蔚蓝无边。两岸盘根错节的千年古树,仿佛就是一座庞大的自然根雕艺术展览馆。河道蜿蜒曲折,布依村寨沿河而布,吊脚楼隐现树丛竹林之间,一派十足的热带风光画面。一水合江、清江一边淌、浑水一边流的奇观异景就在此显现,使村庄具有了水乡一样灵秀的家家流水潺潺,户户杨柳依依的诗情画意。
相传多依河以一位名叫“多依”的美丽少女而命名,多依河由5个地下泉滩涌流汇合,河床多为岩石,因而纤尘不染,一身青碧,这里聚居了布依族,壮族,苗族,瑶族等民族。景区内的布依族风情尤为浓郁醉人,尤其是农历三月三,布依青年男女盛装云集河边,赛竹筏、送蛋包、泼水嬉戏、对歌求偶,仿佛一片世外桃源,还能品尝到富有民族特色的食品:花米饭、酸笋鱼、棕把、“马脚杆”,无不令人垂涎欲滴。
淌过村庄的河流,就在月亮般轻柔的夜晚,没有预约,悄然地闯进了你的视野,如一弯下弦的月牙儿,在夜色中闪闪烁烁,消隐在看不见光与影缠绵地交融在一起的地方。
一任蟋蟀哼唱着醉人的情歌,梦的迷巷多么地漫长而诱人。
多依河并不宽,也没有迭小组长激烈的反差。仲夏,她稍变丰腴,如韶秀才青春;隆冬,她微微收敛,如微恙的西施,河中水光潋滟,波摇浪扶;站在河边仰望蓝天白云,倾听潺潺流水,淌过村庄的河流那一片“哗―哗”的喧闹,仿佛姑娘们的吵嘴,又像一群活泼的孩子在嘈杂的歌唱,这时,我总是捧一捧晶莹闪亮的河水抛洒向空中,落下的水花宛如觊觎的仙女,飘飘然地从天而降……
多依河之美,在于静,轻轻地漫步于河边,我常常被她的静谧打动,河水静若处子,轻缓流动,不知不觉间,有孩童戏水的声音自极静的空间中升起,那声音远远而来,忽隐忽现,时强时弱,不时有清风徐徐吹过,鸟雀欢快地唱歌,带着几分“鸟鸣山更幽”的诗意,待那嬉戏之声近了,才发现多依河原来是一位恬静温柔的母亲,在湿润柔和的空气中带着天真的孩子,在水中欢快地掀起欢乐的浪花,那是一群多依河母亲哺育的孩子呵,待那嬉戏声远了,多依河又沉静在一片静谧中了。
多依河之美,在于绿,河中水草青青,河边绿柳依依,令人感叹会有这样绿茵茵的天堂,让人的心都被那纯纯的绿渗透了。河水安详如一位明眸善睐的绿衣少女,映出依依翠柳,映出青青水草,河畔象山苍翠树木葱绿,仿佛人世间所有的绿色的聚积到这里来了,或者,一定有一位善于丹青的画师,染绿了这一方碧水,就连河中徐徐的清风也夹着一般淡淡的薄荷绿,无论是游人还是当地的老人、孩子,此时此刻一定就都坐不住了,他们都会到龙潭边找一个近水的幽静之处,哪怕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无私无欲,看水底的鱼自由的嬉戏,看青青的水草那么清凉地贴在水底,静若处子,心境也会变得平和开阔起来。
多依河的美,还在于秀。没有假山丽石。没有浩浩烟尘,只是一条绿色的长堤将一条绿色的河送出龙潭,蓝天白云,人影在水,鱼影在天,天与水,光与影和谐地融于一体,穿街过巷,流遍古镇,桥影映水,风光迷离,如在人间仙境。若有微风抚面而来,河面泛起悠悠涟漪,涓涓荡开,委婉如李易安的小令。造物主哟,你怎么造出如此灵秀的仙境来。
长大后才知道仙女只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寄寓,淌过村庄的河流的美才是真正涌动自己心底的波澜,她宛如温柔多情的姑娘把婀娜轻柔的身体儇依在高原的怀抱里,当痴情的微风轻吻过她的脸面,她的脸上立刻泛起涟漪腼腆的秋波,隐现着脉脉含情的眉黛,泛出纯真醉人的笑靥与神韵,总令我依恋难舍,梦绕情牵。
春秋荏苒,月圆月缺,淌过村庄的河流的波涛依旧潺潺流逝,她发出来的畅快欢乐的声音溶化了沿岸的纳西族赶马汉子们的心。多少浣洗的姑娘说笑着,竟忘了浮在水面上飘走的青菜……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得出他们的幸福与欢乐,或是生活的艰辛。
起伏的群山连绵着水的流向,罗平就这样被青山流水装扮着,四季鲜明。大自然的孕育,出芽,生长,开花,结果,枯黄,演绎着一年一次的轮回。每一次轮回都毫不留情,在生死衰繁中重复着生生灭灭的故事。
在土地上耕耘一生的农人用一生在这片土地上种植青春与血汗,种植生活与理想,翻过去种玉米,翻过来是小麦,翻来覆去几十年,最终把自己也种进了泥土,成为土地的一部分。
一棵树就是一顶生命的皇冠。吸取日月之精华,呼吸自然赐予的灵气,即使遍体鳞伤,依旧生机盎然。
河水哺育的村庄,以水稻的姿式,潜滋暗长,生长着一茬茬的水稻,一荐荐的人生。
一弯月牙是江上升起的叹息,还是老祖先用过的那把废弃的破镰刀?冷冷的清辉,浸透了祖祖辈辈的眼泪与忧伤。
一条弯弯的石板路,便是一条弯弯的人生。
多少年后,淌过村庄的河流已成为我内心深处一个解不开的节。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清波涟涟的水流,响彻云霄着许多童话般清粼粼的欢笑,许多童年旧事,许多仙女的遐思。那婉蜒流淌的水流常溅起我想象浪花;仙女临空的童话常叩响我无瑕的心弦……独在异乡的人夜夜做梦,他梦见自己是一只受伤的麻雀,乡愁的伤口在殷殷流血,需要一块城市没有的布,细心地包扎。
所幸的是在书卷中,我发现一些古圣贤们与水际会时都会留下一些观水的佳话。你看:屈子行吟河畔,魏武碣石观鱼,东坡赤壁作赋……骚人临水之际是何等兴致淋漓、豪情满怀!你再看;范蠡五湖泛舟,祖逖中流击楫,达摩一苇渡江,宗泽三呼过河,隋文“一衣带水“,符坚”投鞭断流“……志士凭水之时又是何等意气风发、英姿疯爽!
多少年后,淌过村庄的河流依旧清澈地流淌着,所谓时光,所谓历史的沧桑,只不过是浪花一朵,千年之后,生生不息的流水,依然哺育着同一个民族,而喝着这水长大的人们,百万根血管里流动着的,一定是那清澈的流水。一生一世,只为走出波澜壮阔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