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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长岛出生了一位伟大的诗人,他就是写《草叶集》的惠特曼。以前觉得他非常遥远远在天边。然而今天读他火热的诗章,随他一起歌唱“带电的肉体”,于感动之中又多了一份亲近。他是一个脉搏扑扑跳动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他的一生最重要的创作叫做《草叶集》,他永远难忘的正是长岛的蓬蓬绿草。“骑马围绕旧地/观察沉思停留/五十年前的景象/我的童年……在我诞生的房子/在一片丰腴的草地中。”
多么渴望看一眼他所独有的那片“丰腴的草地”。
这一年十月,一个最好的季节,我来到了长岛。从纽约乘火车到长岛不到半天时间。这儿风景如画,是美国人,特别是纽约人最为向往之地。然而在当年,在惠特曼出生时节,亨廷顿小镇还到处是林密草深的野地,据记载当时不过是一条街,两排木房。他出生的屋子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在一片草地上。
这是一幢十分简朴的二层木楼,外墙皮披满了木板,已被时光之手漆成了棕黑色;这样墙上几个乳白色的门窗,倒显得特别白亮出眼。楼的四周都是草,浓绿浓绿的草。
一推门进去就是一条窄窄的过道,过道一旁是厨房,一旁是一间稍大一点的客厅。这儿陈列了当年家里的日常用具,如切肉的刀,烤肉的架子。客厅连接着卧室,里面一个不大的壁炉,炉边就是一个触目的大床。这个大床上铺了蓝白相间的布幔,极像中国的蜡染布。床的四角立着木杆,支起了幔帐。诗人就诞生在这张大床上。而床的一边,又放了一个独木舟似的小床――摇篮床,极小极小。这就是他一二岁时使用的卧床,一个可爱的人生之舟。
谁在当年想得到,这个平凡的娃娃将由此启程,驶向整个的世界。
踩着吱吱响的木楼梯登上二楼。这儿主要是两间:一间出售他的书籍和纪念品,一间悬挂了许多诗人的照片。有一幅黑白放大照片我以前从未见过,是诗人头戴礼帽、留着雪白大胡子、进入庄重的老境的一帧。这张照片特别令人感动,我在照片前默视了十几分钟。一旁有放大的诗人的手迹,这就是有名的诗句:“船长,哦,船长/可怕的航程已经结束……”
当年林肯总统被剌,消息传到惠特曼家中,诗人立即写出了这首著名的诗篇。他在诗中称这位总统“脸极丑又极美丽”,说这位总统崛起于“木屋,林间的空地和树木”。这使我们想起诗人自己也是崛起在同一种地方。也正因为这种出身,这一类人才往往具有极强盛的生命力,这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他们都是极普通的草叶,然而却永远不会消失。它们从天涯海角长到高山之巅,在天地之间燃烧。草,野性的草,织成无垠之海的草,在风中扬着波涌的草,永远都可以作为人民的象征。
而诗人从来都属于底层,是他们的一个不会屈服的、鸣叫的器官。
惠特曼曾在长岛当了一年左右的小学教师。有一幢红色的小房而今改成了私宅,它就是当时的小学校舍。从学校离开后,他又投身于报界,亲手创办了一份《长岛人报》。但这份报纸不过办了十个月,就被他出让了。他认为报纸的生命实在太短暂了,“报纸来得快,去得也快,生命和死亡几乎同时”。
这份报纸至今还在办着,并在上面印着创办人的头像,表达着它的非同一般的出身和渊源,也表达着后来人的永久的纪念。
办报结束后,他就只身一人去了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热闹的角落整整度过了十五个年头,据说至少在十家报纸工作过,在印刷所当学徒,干过木匠,甚至做过房地产生意。这时候的诗人多半在为生计挣扎。他这一只航船在水面上徘徊,等待着一泻千里的机遇和时刻。
他从纽约曼哈顿出发,又去了布鲁伦。就在这儿,在朋友开设的一间印刷所里,他自己排字,印出了第一版《草叶集》。
我们仿佛看到诗人的小船正在起航,加速,船头顶起了微微的波浪。
然而这本书印出七年多了,诗人仍在为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而不停地劳碌。他一边补充这本心爱的书,不断地填进新的诗篇。接着第二版第三版出版了。它开始走向自己的完美。它的粗倔的声音响彻美国,英国,最后传遍了全世界。
我把长岛亨廷顿的草当成了绿色的海洋,我把诗人最初的摇床看作了一只航船。他从那里驶向四面八方,驶向我们。
北美洲的风雨日夜不停地冲洗着这间棕黑色的小屋。它默默不语。不,它在吟哦。
我们屏息静气倾听,听到了如海潮一般的呼啸。是的,这正是《草叶集》引来的咆哮,它已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