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少年、枉费疏狂,不早与伊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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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柳永塑造了许多不同于前代和当时文人士大夫所塑造的女性，这是由柳永对女性不同于他人的态度所造成的。他在词中所塑造出的女性形象，不仅具有美学意义，而且具有深远的社会意义。
关键词：柳永；词；女性形象；意义
从先秦开始的古代社会，女性就越来越来多地被定位为‘弱者’和‘卑者’，‘男女有别’的性别差异造成的是‘男尊女卑’的文化观念。女性一直被要求贞节顺从，她们的生活完全被局限在家庭以内的狭小空间里。
柳永词里的女性形象，与当时的许多士大夫文人笔下的女性不同，她们没有温柔敦厚、听天由命的性格，而是个性鲜明、多姿多彩，挥洒着生命的光彩和青春的魅力。这些女性形象“洋溢着宋代市民阶层初步觉醒的爱情意识，也表现了女性对自由精神和幸福人生的向往和追求。”[1]他笔下那些生动的女性形象“对抗着封建正统女性的做作和虚伪，真实地反映了宋代商业经济繁荣对女性自觉意识苏醒的促进和萌发，具有独特的思想性和艺术性。”[2]
在很多文人的笔下都出现过女子，“但他们对待女子的看法，‘是以自己为本位的，站在一个欣赏者的角度，他们希望能从她们的美丽、温柔、多情中得到享受，却没有平等的情感交流；或者是把情感生活看作是自己性情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的生命。’‘但柳永不同，他总是直接进入闺情之中，体会或是承担那种种的喜乐哀怨，从而用自己的心喊出闺阁的声音，’有时，他甚至亲自充当故事的主角，将自己的情感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让自己进入，就意味着主动分担痛苦，痛苦要比同情更真实、更真挚。进入意味着没有距离，融为一体。”[3]
如温庭筠在《菩萨蛮》中塑造的女性，“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罗绣襦，双双金鹧鸪。”词人用华丽、文雅的词句写了女性的容貌，状态，穿着，词写得华丽、端庄，但却味同嚼蜡，只是华贵而已，并不能给读者以触动，更不用说产生共鸣。词中的女性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并没有一个鲜明的形象在读者读完词后跃然于读者脑际。再看与柳永同时代的词人张先在其词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如《醉垂鞭》，“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词人同众人一样，也是只看到了女子的衣着，“双蝶绣罗裙”；妆容，“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纵然是“细看”，也仅是看到外貌的细节，最后落在男人普遍感兴趣的“柳腰身”上罢了。词人所塑造的女性形象给读者的感觉依然只是面目呆板、模糊，衣着华丽的皮影人。在词人眼中，她们不过是表演的工具，让男人欣赏、取乐的对象，而没有自己的情感和内心世界，不能成其为有喜怒哀乐的人。
同样是写女子，柳永在其词中所塑造出来的女性形象，与温庭筠，张先等词人迥然不同。如《尉迟杯》，“宠佳丽。算九衢红粉皆难比。天然嫩脸修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水。恣雅态、欲语先娇媚。每相逢、月夕花朝，自有怜才深意。……况已断、香云为盟誓。且相将、共乐平生，未肯轻分连理。”“宠佳丽。算九衢红粉皆难比”，他对女子是“宠”的，与温、张等人对女子仅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审美地欣赏不同。“天然嫩脸修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水。恣雅态、欲语先娇媚”， 活化出一个天生丽质，明眸含情，雅致、娇媚、可人的女子。而且，这样的女子还“自有怜才深意”，甚至“断、香云为盟誓。且相将、共乐平生，未肯轻分连理”，可见，词人对女子观察之细，体会之切，用情之深。词人能让读者自然而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对所塑造女子细腻的喜爱和赞美之情。
究其原因，温庭筠，张先等词人之所以能塑造出那样呆板、模糊的女性形象，是因为他们本身对所写的女子是没有投入情感的。他们并不把这些女子当作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来看待，因此，也就根本不会去关注她们的情感和内心世界。他们只是把那些女子当作有生命的而已。而在柳永的词中，读者却时时刻刻能够感觉到柳永对词中女子的情感和词中鲜活、生动的女子的喜怒哀乐。柳永是用情关注女子，塑造女子的。他是把她们当作不幸沦落风尘的柔弱、悲苦的人，而不是来看待的。
“在中国古代的词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位作家，象柳永那样在女性身上发现那么多善良，汲取那么多激情，塑造那么多动人的艺术形象。”[1]丰富了中国古代女性人物画廊。
“相比同时代作家，柳永已经向男女平等迈出了一大步，在于他，也许是无意识而为之，但在今天却有着很重大的意义。”[2]作为封建社会上层的一员，他没有与封建卫道士为伍，而是突破了封建正统思想的局限，用深沉的旋律敲打着世人的灵魂，呼唤着被封建礼教压抑着的人性。
“恨少年、枉费疏狂，不早与伊相识”，柳永塑造的如此多惹人喜爱的女性形象，可谓让人深感相见恨晚。那么这“少年”又岂止是指柳永一个人，包括笔者在内的读者们也都是为那些女子动情、入迷的人！通过柳永塑造的这些女性形象，我们很自然地被启发想到了女性的生存现状和发展问题。
虽然妇女解放运动从上个世纪就已经开始，但时至今日，依然存在着相当严重的男女不平等现象。尤其是在贫困地区，女童的失学率远远高于男童；就业中的性别歧视也依然是十分严重的，有的用人单位甚至公开宣称：“宁要差一些的男生，也不要优秀的女生。”另外，女性在家庭中处于附庸地位的状况，在相对落后的地区，更是较为普遍地存在着。有失公平的封建思想，还在相当一部分人的头脑中根深蒂固。
笔者认为，要想改善女性的生存现状，实现女性的长远发展，使女性真正从丧失自我的完全只为夫，为子，为家而活的困境中解放出来，最重要的就是加大教育投入，提高全社会，尤其是女性的受教育程度，使她们有觉醒的、独立的自我意识和能力。要让女性普遍而深刻地认识到：家庭不是女性的全部世界，女性除了家庭以外，也该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职业，人格独立，甚至事业追求。社会觉悟的提高和女性自我觉醒的互相促进，将是实现男女平等和女性长远发展的根本保障。
参考文献：
[1]贾美艳：《爱在烟花的感悟——评词人柳永对女性情感的特殊关怀》，《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2005年1月，第17卷，第1期，第117页。
[2]范斐：《柳永对女性的独特塑造》，《长治学院学报》，2006年2月，第23卷，第1期，第53页。崔玉霞：《柳永艳词中的女性代言与阴性书写》，《运城学院学报》，2005年12月，第23卷，第6期，第50页。戴武军：《论柳永爱情词中的“真”》，《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5期，第42页。张笙：《柳词中的歌妓形象研究探究》，《消费导刊·文化研究》，2008年第1期，第2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