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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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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40美元

凌晨两点,达卡机场。天气很好,不热,12月份对于达卡来说,是个气候适宜的月份。机场不大,入境也很顺利,我只是担心接下来的安检。海外出差经验告诉我:安检,安检,花钱,花钱。

我的行李中有一些设备和零件,早已料想到可能被安检扣下,便提前准备了一些小额美元以备不时之需。果然,过安检出来后的行李箱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白叉。工作人员示意我要开箱检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这个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价值多少?每样东西都没能逃过被盘问的命运。我开始求情,并给了安检人员一包糖。他很客气地拒绝了。咦?孟加拉的公务员这么廉洁吗?听闻好像并非如此啊。

正当我准备认罚时,方才的安检人员忽然变脸,“有美元吗?”最后以40美元成交,才过了安检。

出了机场就看到前来接我的杨老板。他是北京人,在达卡开宾馆已经有10多年了,是个孟加拉通。寒暄后上车,我把安检的事告诉他,他说:“你要是强硬点,就不用花钱也能通过,老孟(对孟加拉人的简称)就是欺软怕硬。”

裸街

从机场开车到宾馆只花了15分钟,我随口感慨了一句:“挺近啊。”杨老板摇摇头,“这是凌晨,路上车少,要是白天,至少得走一个小时。如果赶上堵车,可能要花小半天呢。”杨老板的话一点不假。

第二天早上,公司的人跟我约好,说中午到宾馆来和我会面。等到晚上6点,公司负责接待的人才出现,见面以后就一直说sorry。大家用不太流利的英语交流了一会,明白了,堵车!明天上班不会也堵车吧?老孟说工厂在郊区,从这里过去需要两个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工厂那边没有像样的宾馆,他建议我住在市内。

我是到这边工厂支援来的,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决定明天早点出发。接待的大哥却让我好好休息,后天再去工厂。“为什么?”我不解。原来明天达卡有大罢工。我在电脑上查询,却只在一家物流公司的网站发现一条关于罢工的消息。达卡的罢工据说容易爆发冲突,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宾馆吧。

隔天去工厂,我真正领略到孟加拉首都的交通拥堵状况了。达卡是世界上拥有最多人力三轮车的城市,据说有70万辆。三轮车很有特色,花花绿绿,色彩艳得扎眼。有人戏称为“连贫穷都是鲜艳多彩的”。座位很小,上面却总是挤着三四个人。大多数车夫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精神头可是很足。

公交车很破旧,有的没门,有的没玻璃,挤满了各色表情的人。交通警察都拿着根棍子,我以为是防暴工具,后来发现是用来敲打公交车的。每当公交车停下来影响交通了,警察就举着棍子敲得甚响,催促司机快走。大概是车子破旧所以敲坏了也不心疼。

最可怕的是火车。火车没门,不少人挤在门口,有的身体露在车外,有的干脆站在车顶。达卡的火车可没有安全意识,轰隆隆就是往前开。

再说达卡的汽车。孟加拉的汽车是靠左边行驶。从宾馆到工厂一路上几乎没有信号灯,车很多且开得奇快。正当我专心欣赏窗外景色时,就听咕咚一声,我们的车被追尾了。我以为司机会下车理论或者找交警调解。没想到司机大哥回头看了一下,一脸无所谓就不再理会了。之后我每天上班都会遭遇各种小刮碰,只是于我而言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街景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密密麻麻的服装工厂,都是国外企业投资兴办的。因为这里的劳动力便宜,不少人仅拿着100元左右的月工资。路边的楼房也很有意思,每栋楼房的顶上都会留出很多钢筋,目的是为了以后能加高预留的。

街上的所有设施都像是的。

八万个为什么

工厂的员工都很热情,他们微笑着向我问好。当我把带来的小礼物分给大家之后,这种热情又升温了,直到支援结束的最后一天这种热情还在。

这里大部分员工都是没有经验刚毕业的学生,因此需要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培训。第一次培训后,问他们明白没有,他们都说听懂了。我挺欣慰,感觉他们理解能力不错,我的英语也过得去。可第二天我一到公司就被围上了,员工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提问。我逐个解释着,晕死,回答后发现都是昨天我给他们讲的。“你们昨天不是说都听明白了吗?”他们憨憨地笑了。

第二天培训,我长了个心眼,让他们拿本子记下来,结果他们拿张纸来对付,第二天就又找不到了。他们的态度很认真,但似乎又很无所谓,丢了再写,写了再丢,千锤百炼啊!值得表扬的是老孟都很好学,所有人都会围着你问东问西。每当我独自一人在修理东西时,他们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围着你看,还会问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这样的围绕有一点好处,就是你想合影留念时不必担心没人理你。只要你立定准备照一张像,就会有人一窝蜂围过来,和你一起抢镜头。想单独在某景区留影,除非事先叫人抓拍,否则都是满满当当的画面。

工作着闲聊着

一周的培训过后,我以为大家可以各就各位工作了。每个工位只需要插几个电子器件。可没想到这里的生产线就像这里的交通一样,简单却无序。正式开线生产,问题来了。一个员工将电容插反,目检时没发现,到后面发现了,只能返工。我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别再犯同样错误,返工太麻烦。他点头应是。待我转身要离开时,眼睁睁看他又插反了,真让我有撞头的痛感。到底是我表达不清还是他们无心待我?

这天中午,我发现生产线停了,所有员工都在聊天。难道他们要罢工?结果,原因让我哭笑不得。一个员工插得元器件比较大,所以器件盒中只放了一部分,其他的放在线体。这个员工插着插着,发现器件盒空了,就停下来。他没去找器件,也没问领导,就坐着开始聊天了。这在中国,你能想象吗?生产线停工无所谓?那是出大事了啊。可老孟就是一脸不打紧的表情,聊得很开心。

晚上回宾馆,我又花了5个小时浪费在路上。经过统计,这次出差在车上的时间要比工作的时间还多。

责编 /王欢

【达卡速描】

假如不是不吃麦当劳就活不下去的人,就能在达卡存活。

达卡三轮车夫一般总是到不了目的地。整段路程他最好的表现大概就是微笑。

在达卡,最脆弱的一把雨伞都画上花朵。所有车站每天挤满涌来城市的人流,眼里只有一个求生念头。

烤饼店早已炉火熊熊。满街风也似奔忙的童工,舌璨莲花的染坊店店员招呼着茶水,各类手艺工人,在露天街上展示着各自的看家手艺……这是一方独特的人世展场,是人类生存的最深层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