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当代涂上一抹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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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总有一些精于世故的人悄悄告诉我：身为一个理科生，是应该格物致知的。而正值2012年的中秋之夜，我正在北京北部的某个山村里思考这个问题。静夜里的趁着漫天的繁星，落寞的村庄就像18年前那个被上天遗弃了的孤儿，被寒风刺痛而发出阵阵呜咽。

一个黑影从一座昨天刚刚堆砌的新坟旁一闪而过。我忙去看时，却发现是一个唇红齿白的老者。长袍素襟，手持利剑，大袖飘飘，摇曳于明净夜风之中。

他是谁？

一

夷夏风光，八百里。早春的滴滴晨露并没有使他受凉。因为当时他还是那样的年轻。他“博学好礼”，《六经》通习；“长九尺有六寸”，好饮酒。多么挺拔的年轻人呵！这应该是一种游侠式的少年。有着报国济世的大志，游走于经纬纵横的浮世间。他的眼眸是那么的亮，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当时，却没有满月雕弓供他射天狼，也没有北固楼供他凝望华夏神州。“仁”是他的信条，为民的大义与对周礼的信仰早已凌驾于生死之上，这一股正气是那么的令人不可直视。

可在坚锐在身的古人与西装革履的现代绅士们面前，他真的太幼稚了。于是，他乘着装有滚滚历史车轮的破马车，在列国间渐渐老去。

可以说，他是个空自饮恨的血性英雄。

二

他痴痴地望着伊人远去的马车。揽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他是有性情的圣人”，的确，他吟诗读史通音律。哀弟子之去世，谈诸侯之不王。乃至于“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他并不是那个孔庙里永远香火旺盛的老夫子，而是有血性、懂人情、爱欢愉的有情之人。谁可以说，南子的倩影悠悠离去，他的眼里只是“国家大义”，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真情流露？诗人雪莱曾说过：“道德中最大的秘密是爱。”孔子自己也说过“食色，性也”。

那么如今彬彬有礼的翩翩君子们，又凭什么去剥夺圣人身为一个人最宝贵的一部分？尤其是对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说，又凭什么以“幼稚”“疯狂”“不务正业”去鄙夷爱情？

可以说，他是个被埋没了的悲情英雄。

三

战火纷飞的时代，暴力即是一种美学。而我们通常关注的是“乱世英雄”甚至于“霸王别姬”式的战乱真情。我们叫他们“英雄”。而此时，孔子已垂垂老矣。没有力拔山兮的豪迈，没有羽扇纶巾的多智，甚至没有青梅煮酒的从容。那么孔子，何以谓之“英雄”？不过，他“匹夫不可夺志也”，明知他的信念远不可能实现，可依然为其奋斗终生。追随者仅七十二人又何妨？只要坚定地追随自己的心，就自有一番英雄气魄！他作《春秋》，纵使青史不留人，我自会留住青史！

而如今身在南方的工科老教授，以“圆滑”作为“智慧”，以“禁欲”作为“超脱”，以“冷漠”作为“成熟”，乃至于以“投机取巧”作为“处世哲学”，如此看来，你们是不是显得太过渺小与低级了？

可以说，他是个坚定不移的追梦英雄。

白衣老者终于又回到了那座新坟中。我关掉充斥着流言蜚语的微博，用枯黄脆弱的芦苇插在了堆满最新高科技祭品的坟前，权当是以古人的方式祭奠古人罢了。一个血性、有情、坚定的人，凭什么不是英雄呢？中外皆如是。可如今新时代的英雄们，亲手用金钱、狡诈、虚伪与高科技，完美地埋葬了他，不留一点痕迹。甚至还执意要立些“永垂不朽”“万古流芳”“为人处世”的挽联与幌子。西装革履堂而皇之地来一段“东方哲学”“处世智慧”的天大玩笑，所谓“取其糟粕弃其精华”了。如那个使一切变得无趣的唯物主义一样，藐视历史、曲解文化，这就是如今“普天同庆”的“国学热”咯？

我就着中秋明亮的月光，读着老者的碑文。坟前一抹春秋时期的古铜色。因为我相信：在天亮之前，还会有更多的老者，被埋葬在这里。

这是一篇立意深远、匠心独运之作，如同一块沉重坚厚、朴实无华的黑茶，品之益香，味之境远。作者以遐思为索，穿缀以孔子其人其事其闻其语，穿缀以当代之人情世故，贯通古今，俯视人性之本，直指当今之浮华喧嚣。掩卷遐思之余，我们不禁要问：“给当代涂上一抹色彩”――此为何色？乃古铜之色。非灯之红酒之绿，亦非姹紫嫣红花态柳情霓虹闪烁的现代“诸子百家”之态。“古铜”，为历史本色，为生活本色，为英雄本色是也。

“在天亮之前，还会有更多的老者，被埋葬在这里”，埋葬者谁？――你、我、他？所有为信念奋斗终生者。可以说，这就是一首献给为“坚定地追随自己的心”者所唱的颂歌。

（江西省万载中学 张晓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