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蟾酥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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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蜍在崇明乡下叫癞宝，外形丑陋，浑身长满疙瘩，看起来呆头呆脑，却是吃昆虫的好手。蟾蜍的耳后有一个腺体，可分泌一种叫蟾酥的白色浆液，具有解毒、消肿、止痛的功效，能够治疮和痈疽，是一味名贵的中药。那时北堡镇上的中药店收购蟾酥，五分钱一克。于是，刮蟾酥成为我们一个暑假下来非做不可的事情。因为有了钱，就可以到镇上去买喜欢的小人书了。

用来刮蟾酥的刮浆夹，是一只直径五六厘米的圆铁皮夹子，鼓肚向外，两边合起来后，就形成了一个较密实的圆弧。捉住蟾蜍后，将夹子撑开，分别在蟾蜍脑袋两侧鼓起来的地方夹住了，轻轻一用力，一股白色的浆液迸射出来，溅到夹子内侧壁上。由于浆液见风就干，所以不会流出来。回到家里，用薄竹片将附在圆铁皮内壁的蟾酥刮下，包在薄膜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拢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

蟾蜍虽然长得丑陋，性格却温和，动作也很缓慢，不像青蛙，有腾挪纵跳的本领，那样得手的几率就很低了。蟾蜍扭着屁股，急匆匆爬出田头，我们一般不用很大力气，一脚就踩住，留出半个身子，挤完腺体的浆汁后，蟾蜍最多受点伤而已。但有的时候，由于刮浆心切，用力过猛，会将蟾蜍的额头刮出一丝血来。可能是经受了突然的袭击，劫后余生的蟾蜍强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爬到稻丛中、草蓬间疗伤去了。

那时候，只要午后黄昏，稻田里、沟河边到处是刮蟾酥人的身影。为了不产生冲突，小伙伴们就划分势力范围，以小河、田埂为界，不允许越过别人的“领地”。我们盼着下雷阵雨，凉意习习的雨后，麦草丛、缝壁中的蟾蜍纷纷出动，田间会出现比平时多几倍的蟾蜍，咯咯的响声一片。我穿好雨衣套靴，背着个竹篓出动了。这时的天已暗下来，不免有点害怕，央求姐姐帮我打手电筒，对蟾蜍避之不及的姐姐死活都不肯，我只身游荡在乡间田埂，蟾蜍看见灯光就会一动不动，任你捕捉。拨开草丛，偶尔还会看到“双背驼驼”的蟾蜍，实际上那是雌雄在，这可是不能惊扰它们的。当捉满一竹篓时，就回到庭院里，借着微弱的灯光，把竹篓里蟾蜍的蟾酥刮掉。四散奔逃的蟾蜍纷纷消失在夜色中，看着刮夹里厚厚的一层蟾酥，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就这样集腋成裘，一个暑假下来，我刮的蟾酥积累了厚厚一大块，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兴冲冲地拿到镇上中药店，居然卖了一块二毛五分钱，这可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桶金。

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中药店就不再收购蟾酥了，好在乡间的小孩实在可以找到太多的乐趣事儿，来填补不刮蟾酥之后的遗憾，但儿时这有趣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心底。

阅读提示：

刮蟾酥的乐趣不仅在于捉蟾蜍的过程，也在于刮的过程，还在于卖掉蟾酥得钱后去买喜爱的小人书的喜悦，难怪作者至今犹记儿时的这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