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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控器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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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个相亲对象让静轩十分不满意,上来就问她有房子没有,有车子没有。静轩看着这个小眼睛的猥琐男,狠狠地说了一句:“我就是一女光棍!什么也没有!”

其实静轩有车,是前夫留给她的,房子不大,六十多平方米,但是静轩宁可不要这些东西,她只想把卡卡留在身边,是他们的女儿,四岁,上幼儿园了。

可是前夫却说,把卡卡带到省城去,是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于是,静轩就屈从了,走的时候,卡卡哭了,问爸爸妈妈什么时间可以一起去?静轩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挤空了一样难受。

此刻她又想起卡卡。漫无目的往前走,身后突然响起来喇叭声,鬼叫鬼叫的声音让静轩十分厌恶,她回过头,看着那辆丰田车,狠狠地盯着车里的家伙。

然后,车里人就下来了,微笑着一句惊呼,静轩!

是很久以前工厂里的同事乔生。那个时候,静轩是厂花,受到许多男人追捧。而乔生是她刚一进厂的师傅,大她三岁,每日里手把手教她怎么把一个零件车得更光滑。那些知识在如今一点用处也没有了,静轩读了成人高考,然后跳到一家公司做了销售。只是乔生,据说认识了一个江南的女子,然后就奔赴那里,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静轩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乔生重逢,欢喜异常,看看人,看看车子:“哟,发了啊乔老大。”

这个称呼是她固有的,她不喊师傅,尽管当年乔生说过数次,但静轩实在喊不出口。

半个小时后,静轩惊奇地发现,他就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小区里。此时,两个人坐在小店里喝啤酒,小城不大,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坐在小店里喝点啤酒,就算是去咖啡厅了。

静轩问起乔生现状,他摇摇头,说,“离婚了。”

静轩惊讶,当初乔生辞职在厂里引发了不小震动,网上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

乔生苦笑一下,摇摇头:“柴米油盐和爱情绝对是两码事,一个遥控器往往就能打败一份爱情。”

这也太有点耸人听闻了,静轩看着他,他摇摇头,却岔开了话题。

隔日,乔生约静轩去自己家里,静轩本想拒绝,但周末的时光实在不好打发,聊胜于无吧,所以简单带了束花前住。

开门的却是一个女人,这让静轩有些尴尬。她万万没想到,乔生的屋里会有一个女人。

然后乔生就尴尬地介绍,这是吴小姐,一个朋友。

明知自己不应该恼火的,静轩却有点恼,她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凭什么7自己是对乔生有意思还是什么,前同事一起吃个饭,多出来一个女人,自己没理由恼的。

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舒服,于是吃饭时,就找出些笑话来打底。说着说着,讲到了一个关于遥控器的笑话,讲完之后,静轩捂了嘴哧哧地笑,但看乔生却没有丝毫想笑的意思。才知道自己的笑话多么冷。

吴小姐看乔生的眼神都不一样,又黏又腻,这让静轩觉得自己像一台亮闪闪的灯,照亮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嗳昧。她借口告辞。

乔生送她出来,突然就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有些自卑。”

静轩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我倒想不自卑的,可是一个离了婚的三十岁的女人,要什么没什么,你说我怎么办7收起你那一套有钱人的思路吧,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话说出来,自然带了几分不屑的滋味。

没想到乔生却说:“我还不如你,在公司里给别人开车,房子是刚刚租到的。身边有人追,可是我又看不上。”

静轩不知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可竟然又笑出声来。看着乔生有些无辜的眼神,她笑声越来越大。

最后,她伸出手来,对乔生说:“那咱们可以交往。”

乔生事儿多,不像个男人。比如说,他会说汤里的盐放多了,或者说洗手间里的马桶盖没盖上,诸如此类的小事,让静轩觉得他如前夫一样烦。

彼时已是七月,天气炎热,两个人交往很久了。静轩在公司里做得顺风顺水,只是那个人力资源部的胖总监,总是会拿身体有意无意地蹭她,或者在吃饭时,将手在她的腿上捏一两下,似有似无,静轩又不好意思恼,就只得忍着他。

没想到他得寸进尺,在一个下雨天加班的夜里,强抱住静轩求欢,嘴里还说,你一个人也离婚这么久了,就不想那种事吗?

静轩推开他,他又扑过来,再推开,又扑过来时,静轩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家伙恼羞成怒,指着静轩的鼻子说:“明天!明天你就给我滚蛋。”

静轩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东西。这家伙确实是有势力的,据说是总经理的小舅子。虽然公司不大,但足以维系自己的开销,再找工作,谈何容易?三十岁的女人了,不再是如花似玉的年龄。静轩恼怒,继而羞愤,拨了乔生的电话,听他在那边轻轻喂了一声,这边就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半个小时后,乔生开着车来接静轩,上了车,静轩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出来。

他把车子开出了城,停下来,熄了火灭了灯。黑暗中,他递过来一方纸巾,语气淡然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人不能受委屈,就不能看清自己。”

静轩恼怒他这时还教训自己。可转念一想,自己离婚,不就是听不进前夫的意见吗?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是不一样的,总是好为人师,若是当初能多听一点前夫的意见,也不至于落得个离婚的地步。

她突然有种古怪的想法,与乔生,到底什么关系?半夜里肯把她接出来听她哭的男人,不多,或者,只有乔生一个。

她有些不安。想了半天,对乔生说了句:“谢谢你,照顾我这个单身女人。”

没想到,黑暗中他的眼神却发亮,他说:“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他的唇不知何时贴过来的,热烈而湿润,把静轩心里压制的欲望都活泼泼地勾引起来,她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雨后的天气有些凉,也有些湿,两个人刚刚亲吻,就听到车上的收音机里传出专家的声音:短小男人的福音……

两个人放开了彼此,看了一眼,开始大笑。

静轩觉得,生活在这一刻很美妙。她突然对乔生说:“咱们恋爱吧,没关系,我有车,还有房子,你不用再租房了。”

乔生愣了一下,似乎惭愧。静轩想,有什么呢?都到这个年岁了,也都在前一次婚姻里面知道了做人做事的方法,知道了什么最快乐最珍贵,这也算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遇到了恰到好处的人了吧。

第二天,静轩上班迟到了,反正无所谓,坐在那里,静等着辞退的通知。

上午总经理很忙,开了两个会,后一个就是销售上的。开会时,总经理有意无意地看向静轩,这让她很不安,总经理或者是在酝酿怎么说才能服众。

果然,在会议结束时,总经理清了清嗓子,说:“我要宣布一件事情。”静轩已经做好了面部带笑的表情迎接这一切,她不能让同事们看到自己的窘态和伤感。

没想到总经理却说,要静轩暂时负责对省城销售这一块,这个决定,让静轩一下子蒙了。

是总经理的小舅子担心自己的声誉没乱说话,还是什么原因?一个小时后,静轩终于有了答案。

乔生衣冠楚楚,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总经理点头哈腰,他是来谈并购协议的。而对于这个并购计划,静轩知道,早在半年之前,总经理就提出了设想,但他们公司一是在小城市业务少,二是本地也没有大公司关注到他们。

乔生自己做的公司很大,并购他们,实属施舍。

静轩有点不相信这一切,乔生说,你之后就负责对我的直接联系。然后又说了许多制度,最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不希望看到公司里有某种心术不正的人出现。”

总经理的小舅子让总经理骂了一通,发配到下面业务站去了。静轩心里却乐不起来,为什么自己生活中接二连三出现的,不是色狼就是骗子呢?

在路上,她瞪着乔生,他慢慢低下头,说:“我想和你一个起点,可不知道怎么说。咱们都是经过了婚姻的人,我觉得婚姻就像是选择电视节目一样,遥控器在谁手里,谁就有了主动权,可现在我觉得不是这样了,婚姻这台电视,要两个人共同看才好,所以我愿意在你面前低调,而与前妻离婚,也是因为我太重视主动权,也就是我对你说的遥控器的事。”

静轩觉得,他的说法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且他还说,其实自己找了静轩很久,她以为那天是偶遇,其实不是,但是他已经想到了,如果他以本来的身份找到静轩,那么肯定会被拒绝,因为高做的静轩最怕别人怜悯。而那天晚上,静轩说要让他开她的车、住她的房子时,他回去,一夜都没有睡着。

静轩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渐渐成长的孩子那样,学会了共同控制生活,而不是一意孤行地要让对方对自己忍让,已经学会了宽容、包容和从容,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真正美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