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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棋客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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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的云

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这里曾经是古老的东方,它灿烂的历史、文化和思想被一代又一代的国人所信承,慢慢地积淀在曾经和现在所有龙的传人的骨髓中,凝聚成中华民族勤劳、智慧、勇敢、善良和坚韧的精神。

回眸岁月长河,两千年封建社会的历史的确太过漫长,正是因为曾经这段特定的历史时期,潜移默化间也造就了一些国人传统保守的思想。子承父业就是其中的一种观念,时至今日依然有人沿袭,父辈们总是期望自己的后辈来继承自己的事业、技艺,或是来完成自己一生没有能够实现的梦想。虽然它饱含了无限期望,但殊不知,也正是这种思想的存在,会扑灭多少智慧的火种,压抑多少自由的情怀,犹如一双无形巨手将创意的灵性扼杀在摇篮。

试问,究竟有多少人能冲破这设有枷锁的束缚?让自由的灵性像一片不羁的云肆意飘浮,我们的故事也将从这里开始。

范君希苓,年方二十有七,地道的北方汉子,父亲范志成是一位恪尽职守立功获奖的老公安战士,只因年近中年方得弄璋之喜,故对希苓满怀希望。转眼间光阴匆匆,范希苓渐渐长大,血脉相承的缘故,他继承了父亲棱角分明的相貌,高大强健的体魄,豪爽坚强的性格,就连父亲偏爱下棋的喜好也被他接承下来,这个奔腾的时代,也让他眼界更宽阔,思想更自由。

当年范希苓的高考成为他人生中一道重要的分水岭,范志成一心希望希苓能子承父业,做一名勇敢的公安战士,戍一方土地之安全,于是力主其进警校学习。希苓相貌体性虽如父亲翻版,但他却不愿继承父亲的愿望,只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埋头于七彩颜料中放纵灵性,范志成带着大警的威严,带着明显强制的谆谆教诲,硬是没能阻挡住范希苓跨进美术学院的坚定脚步。父子二人为此大做争执,希苓豪迈地告诉父亲:你是泥匠艺人,我是一团泥土,泥土在你手里除了只可以捏成泥人,难道就再也不应该有其他的用途吗?那我的人生道路也只能由你来主宰吗?警察是一种神圣的职业,但并不是我的愿望,我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范希苓是个能够把一腔激情溶化在生活里的人,让他的生活充满了七彩颜色,这也决定了他爱好的广泛。当然,下棋是他最大的爱好。也许我们太急于想知道关于他下棋的故事,但我们为什么不先了解一下生活中的范希苓。正是这个生活中时时流溢出个性的人,才会把他的性格折射在棋局之中,才会创造出一个充满个性的关于下棋的故事。

范希苓美院毕业后就职于一家广告公司,拿着几千块的薪水,着实让失望中的范老爹高兴了一回。广告公司老板是个爱对女职员动手动脚有所不轨之徒,一次其正行不轨之际恰被希苓撞个满怀,一怒之下将这家伙塞进厕所锁了半天之久,也因此丢了一份诱人的工作。

后来,希苓依自己的爱好开了一间摄影室,他在厨窗里摆了一幅幅着肩膀胸口的美女艺术照片,传统的老人说他大伤风化,艺术的灵性让希苓把这些照片拍得太漂亮了,以致好多女孩子都专门找他拍照片,希苓本就潇洒健谈,自然一片笑语欢声,于是又有人说他风流成性,他对这根本不屑一顾,但求无愧己心,又岂能尽如人意,让他们叨念去吧。

大街风行男人倒比女人头发长,范希苓也紧跟潮流蓄起了飘飘长发,后觉还不够时尚,索性又把自己的头发改造成柔媚的酒红色,更显出几分飘逸,几分野性,若再配上一副墨光眼镜,简直活脱脱一个黑帮大哥大,背影一瞧又恰似欧罗巴美女。一年,他和棋友打赌在市里全民棋手大赛中拿不下前三十名就剔个秃头来见,结果棋输了,那一头古典浪漫的长发真的成了往事。素日,范希苓喜欢和朋友一起到歌厅里放情唱歌、喝酒,并拍着胸脯和朋友们笑语:“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外桃花也笑人。天津卫的爷们儿,干呐!哈哈哈!”就这样直到不醉不归,为此有人贬他是“文化流氓”,四处放浪形骸,而当歌厅里一个个妖艳女郎如胶似漆地团团围住他的时候,他阴阳怪气地说:“留神,我有肺结核。”尔后哈哈狂笑,头也不回地拂手离去。

希苓也爱看电影电视,他厌恶台湾那种写了一部又一部内容乏味的爱情小说后,又拍成电视剧迷惑大陆青少年的半老徐娘,他反感什么“小天王”,“小燕子”之类只会如喝了血酒一般甩着脸蛋张扬着没丝毫文化底蕴的活木偶,所以他会在互联网上大加奚落,这年头不是讲究言论自由吗?他喜欢徐志摩、朱自清、冯骥才、金庸……李太白的浪漫豪放,辛稼轩的慷慨激昂,更感染着他热爱生活,醉情于祖国万里江山,他想去梦里滇南,他可以抄起相机逍遥地匆匆而去,留恋于苍山雪洱海月,在摩梭人的辘轱湖畔仰天大啸气贯长虹。

住宅楼里偷偷摸摸上粘贴上了什么“办文凭”“一针灵”之类的膏药,范希苓会用半天时间把它清理干净。顶层侯家夜夜扯开嗓门嚎起卡拉OK,搅得邻里老小深夜难得安宁,希苓为民除害用绳子将侯家大门把手和楼梯扶手拴了个结结实实,并扬言:就是的,怎么着吧?侯家已激起民愤本就理亏,更折腾不过眼前这高大的北方男儿,只得灰溜溜地算了,事后希苓痛快得伸出食指和中指摆了个“V”字造型,大呼:“胃口吹!”(Victory胜利,胃口当然不能吹)

闲暇之余,范希苓常现身在街头路边的棋档,他就是这么个骨子里都能渗出个性的人,他每一次粉墨登场都可能引发一个招人瞩目的趣闻,最熟悉他的人群也就莫过于诸多的棋客了,虽然他不是这个城市里的高水平棋手,但他绝对是这个城市大有名头的腕儿爷,甚至连一些素未谋面的棋迷都知道有那么一个“狂人”。他的洒脱不拘圭臬,放情不受羁勒,让他的棋艺风格充满了灵活、灵劲和凌厉,不少高人被他弄得血溅津门,因个性使然,他也把随意和随手带进棋局之中,以致常被“臭棋老道”之流痛宰。

仲秋时节,市里某大公司出资搞了个金秋棋赛,获冠者奖金颇丰,在此前还从未有过如此之大手笔,所以招引了许多棋手纷纷踏至,其中自然有不少高手,这年月能专门掏腰包给平头百姓搞个这么大场面棋赛的人真是比研究克隆技术的人伟大多了,范希苓自知根本无望夺冠,拿走那一笔诱人的奖金,可是这大热闹怎能不前去掺合掺合?

棋赛正式开盘了,范老爷子每晚都要特地等待希苓归来,仔细问一问今儿个棋下得怎样?胜负如何?谁爆了冷门?谁有望夺冠?怎么说自己也是几十年的老棋迷,得关心关心儿子,了解了解情况不是?

今晚是棋赛最后一天,范志成在家里焦急地等候着希苓,他想知道儿子的战绩究竟如何,更急于想知道到底谁能夺魁,卷走那一笔大头奖金。时针已经指向深夜11:05分了,他没有等回希苓,却等来了同行派出所的一个电话:范希苓出事了,他大闹棋赛赛场,搅乱正常秩序,还砸了棋盘,现正被带进派出所了解具体情况。

“混蛋小子,我不怕你野,就怕你不成人!”范志成摔下电话,星火一般直奔派出所,40分钟后,老范闯进派出所,冲着老朋友关所长说:“把范希苓那小子给我提拎出来!”

“千万别着急,干嘛那么大气性儿?”

老范仍是怒火冲天:“他不是闹事儿了吗?不是砸了棋盘吗?看我怎么收拾他!”

关所长并不着急,稳稳当当地说:“老哥,这小子有脾气有魄力,依我看闹得好,砸得对,现在事情都搞清楚了,你听我慢慢讲……”

范老爷子听关所长讲完后怒气顿消,咧嘴一乐:“嘿!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原来棋赛弈至最后一轮,形势已非常明朗,白筱君与刘福二人成绩一路领先,夺冠者必在此二人中出其一。不同的是此二人大分相同,但白筱君小分稍高,此轮如胜对手则稳获第一,若是战平或告负,刘福也不是没有机会。白筱君年仅二十,功力有过人之处,但在这一事关问鼎的棋局中心理压力太大,导致出现失误,被迫早早进入了车炮兵仕相全对车马炮士象全的残局防御苦战之中。相比之下,刘福这局棋的进程可是慢了许多,当狡猾老道的刘福看到白筱君顶多能混个和棋的局势时,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是自己也遇上了拦路老虎,现正在中局复杂的纠缠中居于下风,若想得胜恐也不成。那笔大头奖金终究叫人诱惑之极,谁会不惦记?忽然间刘福心生一条妙计……

赛场顶层四楼天井僻静的男厕所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这次比赛你也拿不上什么名次了,我看不如就把最后这一盘棋让给刘福算了。”

“这么干好像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卖他个人情,他拿了奖金当然忘不了你,总比你什么都得不着强多了!”

“要是别人知道了,恐怕……”

“我和刘福二十几年的交情,咱们俩也是好朋友,大家不说谁知道?”

此二人正是刘福的对手和本次比赛聘请的副裁判长陆定山,二人先后匆匆走后,范希苓推开大便池的挡门也走了出来。

正当众人正为得意洋洋的刘福道贺时,范希苓神秘地笑着朝他走来:“冠军,我给你道喜,刚才我肚子痛正巧在四楼卫生间里听……”

刘福何等聪明,马上意识到了墙外有耳,心恐丑事败露,没等范希苓把话说完,立刻拦住了他的话茬儿:“不敢当,不敢当,我肯定忘记不了老弟你,明天我请客,地方随你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了一下范希苓的手以做暗示,要知道这“狂人”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眼下必须赶紧把他稳住,然后再堵住他的嘴。范希苓瞥了一眼满是期盼目光的刘福,突然间脸色一沉,冷冷地发问“你以为自己是大卫,让我眼瞅着你在这大变活人?”“兄弟别介,千万别介。”刘福急忙解释:“咱们有话好说。”

陆定山在一旁见状恐生事端,忙对在场众人高声说:“今晚比赛全部结束,闲杂人等赶忙出去!”谁成想此一言激怒了范希苓,他一把抄起棋盘哗啦啦摔在地上,窜上前去紧紧揪住陆定山不放:“执法犯法,我还没找你麻烦了,就你也配当裁判?”众人皆大惊失色,场内顿时一片混乱,竟有好心者因看不惯范希苓在如此文明的环境中放纵撒野,居然打了报警电话……

星稀月明,范志成父子二人走在深夜空旷的路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身影,范老爷子略带调侃地发话了:“好小子,你没当上警察,今天反倒让警察抓起来了。”

“我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但我绝对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情。”范希苓爽快地回答。

“你不觉得自己太放纵了吗?”

“警察可以这样放纵吗?”

“难道你一辈子都会这样,你的将来呢?”

“当亚历山大征服希腊的时候,同时他也被希腊所征服,生活值得我去热爱,我也愿意为生活添上一抹颜色,我,就是一片不羁的云。”

良久,范希苓突然问父亲:“当年我没有继承你的事业,让你非常失望吧?”范老爷子幽默地答道:“泥巴没有被捏成泥人,却砌成一堵结实墙。”笑声在茫茫夜色中回荡着……

我们的故事没有结束,我也不想就此给他划上一个句号,也许就在明天,这一片不羁的云又会飘荡在你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