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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扬VS马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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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扬:马轲艺术中那种人文的展现方式和我们那个年代想要追求的东西有某种相似之处,他既有我们这代人身上的理想,又有年轻人的锐气。他的画展开很大气,这是很难得的。

马轲:我看尚扬老师的画有一个很清晰的印象,有一种清旷的美,“旷”是一种力量。青年人的灰度问题

尚扬:1998年,第三届中国青年油画展览,评委看到很多年轻人的画,都是忧郁的、灰色的、徘徊的,就很不理解,他们希望青年人能展现更多朝气。我有个发言,说如果我们站在今天年轻人的角度看,这就是真实的,他们所要寻找的是他们自我在社会中的观照和反馈。我们过去的不幸在于经济的匮乏和思想的不自由,但我们的有幸在于生存是稳定的,工作由国家分配,有一条不宽敞的路,但在眼前铺开了;今天的青年是幸福的,但也是不幸的,他们未来的生存是模糊的,下一步是找工作还是继续做艺术,处在彷徨的状态,因此他们的情绪肯定是有灰度的。

马轲:我想就尚老师您刚才谈到的“灰度”问题开始谈。现代艺术开始的时候,鼓励开创性,艺术创作有一种很强的向上的力量,比如德拉克洛瓦。到了后来才出现一些跟社会没有太大关系的题材,比如梵高画风景画。现在,像杰夫昆斯、达米安,赫斯特的创作,跟最初现代绘画的力量已经不太一样了。我认为当代艺术传到国内,那种雄心壮志已经变成了对于成功的欲望,跟当代艺术原本的力量是有偏差的。就我自己的感觉,对当代艺术的学习都是通过道听途说、通过书本的知识积累来得到的,同时我要在这种不断的学习中找到类似一个起点的角度,而不是依赖一种概念或方法来做艺术。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来自美协等的j中突消失了,跟美协没什么关系,跟体制也没有太多直接的冲撞,它游离了。我们从个体的角度、公民的角度来建立跟周围的关系。这样的个体区别于集体主义和体制下的个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公众的环境。

尚扬:对,你说的很准确。对我们来说坚硬的东西,在你们这里变松散了。作为一个老师,我能够接触到一代代学生,这些变化我都能感受到。今天的年轻人在思想上是真正有断层了。我想到我自己现在的问题,是想从一种热闹中退出来。80年代我希望看到当代艺术摆脱腐朽的现状,变得热闹,90年代当代艺术的问题聚焦为如何从现代艺术转变为当代艺术,在这之后焦点又转移到商业,最典型的是2005年之后到现在,这种热闹让我很陌生,太商业了,对艺术本体的激情好像正在消退。对于成功的渴望和企求充斥于整个社会,对此,在某一方面我持肯定态度,因为社会和艺术家都需要这样来实现一些东西,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根本性的东西发生了颠倒,社会的评判标准也发生了改变。

马轲:尚老师您的作品里面有一种清旷的美。每一代艺术家都在用自己的努力来标示那个时代的艺术家的角色意味着什么。您的努力对我来说是榜样的作用,我能够从您的画中看到我们想象中的传统,或者说与之相关联的东西,这种艺术的气质区别于公共语言,您的作品和热闹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清旷”这个词其实是我对艺术向往的一个状态。

两代人的文脉旅程

马轲:我到中央美院跟袁老师(袁运生)学习“传统艺术的现代化转换”,当时的想法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对传统艺术不了解的话,很难说自己以后要做一种怎样的艺术。袁老师有一个带着我们去全国看传统艺术的机会,这对我来说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在此之前,观看艺术在我的真实生活中可以说是缺席的,很少有身临其境的空间感,大多是书本上的艺术,这样的艺术传达出来的更多是内容。一直到后来我对画的空间感的认识,跟这次看传统艺术都有深刻联系。

尚扬:你们那次出去整整半年,回来的第二天,袁运生给我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一个半小时,很激动。我也带学生出去过,我跟他们说,有的旅程是影响终身的。有的学生在旅程的激动后有所积淀,有的呢当时很激动但之后没留下什么。

马轲:我印象很深的是传统艺术造型方面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我似乎感觉到我们早期传统艺术里的美源于一种力量,而不是后来明清文化里面的那种趣味性,这让我觉得好像能找到艺术根源上一种很确定的东西,艺术的本质是种力量。袁老师的想法是如何让传统艺术的造型能力转化成为一个现代艺术家能够运用的资源,这很难贯彻。

尚扬:我想主要还是在文脉的把握上。就文脉而言,中国人在梳理上还是清晰的,对于我们画画的人来说也是,但问题就在于怎么转换成自己今天的文化根性的表述。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有文脉作为基础,根性作为指标,否则即使你用了传统的符号,都没用。我总在想,置身于今天的艺术场里头,总会有一些羁绊、牵引、身不由己,研讨会、活动等很多场合都好像会纷扰我的思考,更加让我觉得身在其中很孤独,总想退回来。我常常自责自己没能够在文脉里面把握住更多的东西。我比年轻人知道得多,那是因为年岁的积累,是种经验。但我想要把握的东西又不是一天就能够得到的。

西方意味着什么

尚扬:马轲你谈谈成长过程中考虑最多的是什么问题?

马轲:我考虑最多的还是对人生的向往。人一辈子不可逆,非常珍贵,古人经常说某人“形神兼备”、“文武双全”,可我有时看现实的人或物都非常遥远,觉得没有享受到文化的滋养。从绘画角度来说,我考虑更多的是积累的有效性。在我学画20来年的时间里,好像是在当代艺术的迷宫里要找到一个出路和起点。我还有一个理想是享受文化,希望个体的潜力能够用我们自己的文化方式来呈现;另一方面是我要建立对绘画的认识和理解,在全球文化背景下的自我审视变得相对复杂,我选择了绘画,绘画对我意味着什么?成功意味着什么?这对我还是最重要的问题。

尚扬:这么些年来,西方的东西我经常看,看得很多,有什么目的呢?我想看出,我要怎样跟它们不同,但在精神上要保持致。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始终觉得中国到今天为止开放得还不够,没有把西方发展到今天成为高度发达社会的本质精神学到,这个本质精神就是“以人的生存价值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为实质”。

马轲:对,这种精神极大激发了人类的创造性。

尚扬:所以我们还需要彻底的开放,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密切关注西方,那种人文的东西如何体现在我的绘画里,和我的文脉把握结合起来,这是一个使命。我常用三点要求自己的工作:当代的,中国的,自己的。

马轲:您关注的还是您的艺术和真实之间的关系。我认为人在科学和资本面前是没有尊严的,艺术家通过自己的工作挽回一部分尊严。从您的画看,我觉得它抵挡了种科学的概念,或者是在抵挡资本的诱惑,呈现了人性的真实境况。现在我们能很容易看到同时代的画家的作品,有很多的资源可以整合,这在以前你们那个时候是不可能的。我有时候能够不介意别人说我的画像谁,是因为我觉得我画画的初衷还是很纯洁的,就是我为什么要画画,是因为我喜欢。虽然一方面我要承担学别人风格所受到的议论,另一方面我要承担不断变化所暗含的危险,但这些都不是我致命的问题。我更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你如何来阐释你所认为的绘画”,因为它既牵涉到你所喜欢和想象的 个东西,还牵涉你活生生的存在,有时候我觉得现实的复杂是很难传达的,必须通过慢慢的积累来接近一个所谓的真实。我觉得中国当代艺术对西方的借鉴,到卡通一代就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次现学现卖的机会,再往后,就会逼近真实,你的社会到底有多大的活力?世界变得越来越小,艺术更需要一种个体自己的表达,而且难度在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