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的一元钱名誉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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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报》是民国初年上海滩上的一份小报，原本是《神州日报》的副刊，每隔三日出版一期，三日为晶，故称《晶报》。《神州日报》最初为于右任等人所创办，后因经营不善一再易手，最后归之于皖人余大雄之手。余接手时，日报每日的销量不及千份，难有起色，无奈，方创办副刊《晶报》。《晶报》办刊宗旨非常明确，一是凡大报不敢登的均可登之；二是凡大报不便登的均可登之；三是凡大报不屑登的均可登之。于是，《晶报》自创刊后，深得读者喜欢。但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当时有一位叫希米脱的德国医生到上海来行医，初来乍到的希米脱发财心切，同时也掐准了中国男人们的普遍心理，吹嘘自己会“返老还童术”，并说一针就可以恢复你的青春腺，凡“在性事上颇不能兴的，他可以一针使你生龙活虎，永久不衰。在各大报上都登了广告，而且求名人作义务试验。据说，试验打针者有五人，而其中一人乃是康有为”。上海有两位医生黄胜白与庞京周知道此事后写了篇稿子，取名《圣殿记》，投稿于《晶报》。

“圣”，这里是暗指康有为，因为康有为撰有《孔子改制考》一文，素有康圣人之称。而“殿”在古文中则与“臀”通用，文章的用意是讽刺康有为，意思是说这一针是从康圣人的臀部打进去的。“康先生大人物，以为这些小报吃豆腐，不去理它”，但没想到此事却激怒了希米脱。他正想到上海来大展宏图，不想被人浇以冷水，大触霉头。于是聘请了上海著名的外国大律师，以诽谤罪《晶报》，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巨额损失。因《晶报》馆在英租界内，故案子是向会审公廨的。

会审公廨是清末民初设在租界内的审判机关，由该租界国的外交官员和中国地方政府官员共同审判。朋友们得知此事后，都劝余大雄，在租界里与洋人打官司吃亏的总是中国人。希米脱的用意是借题发挥扩大影响，因而不如找个律师疏通一下，向他道个歉，并在报上给他宣传一下了事。但余大雄很强，“他说，我们《晶报》虽小，一向以不畏著称，许多读者喜欢看《晶报》也因为此。现在一个外国滑头医生靠着租界势力，来威胁我们一个小报，我决计抗一抗。况且这篇文字，我们只与南海先生开一次玩笑，对希米脱也没有什么诽谤，南海也不计较，他算什么？”

审判的那一天，是英国领事当值，一个中国官员参与会审。经过法庭审理，最后宣判被告余大雄败诉，赔偿原告希米脱一元。据说，法庭宣判后，希米脱一路怒吼骂人走出法庭。希米脱要赔的名誉损失，而他的名誉只值一元钱吗？而《晶报》同仁则大为高兴。此案过后不久，希米脱悄然离沪而去，但《晶报》的销量却增长了一千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