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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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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庙里的判官殿,抬头―看可把账房先生吓了一跳,神位上这尊判官,不正是几个月来一同喝酒谈天的邻居老头吗?

旧时商店除了有金匾字号、招牌幌子之外, 还要有个标记。以售卖香蜡纸马的香蜡铺来讲,北京地安门外大街的闻异轩香蜡铺是以“金驴儿”为记;西城新街口的响铃寺香蜡铺是以“响铃”为记;朝阳门外的天馨楼香蜡铺则是以“判官”为记。

清代,天馨楼原是东岳庙的买卖,掌柜、伙计皆系受雇。大约是因为多年以来,掌柜一再修缮门脸,增添设备,产生了旧法律上所谓的“铺底权”问题。所以,东岳庙的老当家就索性不再收他的房租,只是让他每年供给庙里一百捆香为代价。

由于天馨楼既逢天时,又占地利,所以生意相当兴隆。但据老人们说,它的买卖火爆,和“判官为记”的传奇故事分不开。

却说,有一年盛夏,天馨楼账房先生晚间在店外乘凉。忽然有一老者自称“邻居”,主动与之聊天。久而久之,二人相交甚契。一天,这位老者忽然煞有介事地对账房先生说,依您的面相,阳寿将满,大限在下月二十日。起初他认为是老头喝醉了,跟自己开玩笑。但老头却一再表示“必死无疑”,账房先生这才相信,遂向掌柜请假回乡。不料,回家的路途上遇到暴雨成灾,账房先生滞留在一家小店之中。眼看“大限”即到,若不及时赶回家,难免做个“外丧鬼”。他心想,反正自己行将就木,要钱也没用了。于是下了狠心,将所带银两都捐给了这个灾乡用来修桥。乡里父老为感谢他的慷慨解囊,就找了只小船渡他经过洪区,平安地回到老家。

到了预定的大限之日,账房先生坐着等了一天,没有任何事发生。夜里,他和家人都未敢合眼,孰料竟也平安度过。他心想,自己太蠢了,竟相信了老头的预言。越想越气,他便动身赶回北京和老头算账。

待回到香蜡铺后,他却犯了难。只知老头是“邻居”,但从来没问过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正在犯难,老头突然出现了,见面就抱拳拱手,连说“恭喜恭喜,您转了大运啦!”账房先生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跟我唱得哪出戏?不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啊!”老头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玩笑,而是您做了大善事,才改变了命运。”账房先生这才回想起回家路上捐钱给灾区的经历,老头将手一拍,说:“着啊!修桥补路,功德极大,上天能没眼吗?最后,我也向您交个底,您当我只是个邻居吗?是邻居不假,可是乃是您铺子后面庙里西跨院的一位判官!”账房先生一听,登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要开口相问,老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东岳庙一开山门,账房先生就抱着一捧香跑了进去。找到西跨院的判官殿,抬头一看可把他吓了一大跳,神位上这尊判官,不正是几个月来和自己喝酒谈天的邻居老头吗?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如鸡啄米一般磕起头来,默念多亏判官神灵保佑,弟子今天志心愿,终身奉行众善……

回到柜上,他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和大家说了一遍。老掌柜和伙计们无不称奇,都说他福大命大造化大。老掌柜高兴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也没给咱们天馨楼选到合适的标记,这回咱们可以用‘判官’为记啦!就让判官当咱们的财神爷吧。”

几天后,掌柜请来了匠人,在天馨楼香蜡铺的大匾上加刻了“判官为记”四个字,并在柜台正面供上了一尊判官木雕,店铺的生意便更加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