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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型男人会用分析上市公司的思路把女人分析一番,然后找出最有效的一条捷径,而我这样的煮菜男宁可埋头研究茴香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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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美名字很美,可是人不美,下巴太尖,皮肤不够白,而且盛气凌人。我这么说的时候,二毛惊呼:“徐小美还不美,谁还敢叫美女啊?”
可徐小美在我眼里就不是美女,我想要的,是那种笑眯眯的姑娘,热爱家庭美食,认识蒜苗和韭菜,可是二毛给我介绍的女人,全都疯狂崇拜事业型男人,动不动就问我开的什么车,而我一说电动车,她们就变脸。
这些女人都认为自己应该嫁给王子,她们的男人应该开着宝马或者奔驰,迷恋斯诺克和到非洲打猎,爱一个女人就带她去疯狂血拼。而我呢,月工资才3800元,最大的爱好是煮菜,最近正在研究如何把南瓜的清香深沉地植入排骨的肉质。
我是一个宅男,30岁,热爱美食,因此热爱烹饪。可惜,这个技能一贯被鄙视,于是迟迟结不了婚。对此,我妈急得跳脚,可是她急有什么用,她老人家根本就不明白,现在的姑娘,已经不再是她那个年代的姑娘了。
徐小美也是这副德性,一见面就问我:“你整天在家呆着,除了煮菜就是打魔兽看《死亡笔记》,就不怕被社会淘汰?”
我回答她:“我怎么就被社会淘汰了?我从网上了解到的新闻,比你们从电视上了解到的早4个小时不止。喜欢煮菜怎么了?你不吃不喝光吞维生素C试试看。我喜欢打魔兽看《死亡笔记》怎么了?我又不沉迷,只是业余爱好。”我以为这么说就把这个讨厌的女人轰跑了,谁知徐小美没有跑,而是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淡淡地说:“咱们叫东西吃吧。”
那时我想女人大约都是这德性,相亲么,就算不成功,至少能骗一顿吃喝,才不辜负了她们精心描画的妆容。
我不和她计较,叫了两客牛排。徐小美对服务生说:“我要9成熟。”牛排居然吃9成熟!这个女人真是不讲究加没文化。
徐小美大约也知道我没看上她,于是豁了出去,把整盘焦得不成样子的牛排硬生生干完了,连那难吃得要死的空心粉也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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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说:“你不是没看上她,你是自卑,怕她没看上你!”二毛无情地道出了事情的实质,丝毫没打算给我面子。在他看来,徐小美的家和我家只隔了两条马路,这样相配的一对男女,就算买菜也会擦肩而过的,不在一起太不应该了。二毛不停地问:“其实你喜欢她对不对?”
我仔细回忆了徐小美的样子,尖下巴,蜜色皮肤,眼睛黑得像杏仁一样。那样瘦,却有胸又有臀,杀伤力惊人。好吧,我承认,徐小美是漂亮的,而且漂亮得犀利。这样漂亮的女人肯定只喜欢有钱人,我才不要去自取其辱。二毛冷笑一声,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离去,走的时候对我说:“我看你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了。”
结婚的确是我想的,因为冬天一个人睡觉,很冷。这晚我梦见了徐小美,她在梦里起劲地吃牛排,吃了一盘又一盘,我是被吓醒的。
我拒绝再次去相亲。最近又研制出一种排骨的新吃法,需要用到茴香和黄豆,于是去菜市场采购。没想到在那里碰见了徐小美,她穿着黄色的风衣,银色的浅口鞋,在一群买菜大婶里像一只误撞鸡群的鹤。
她买了一把韭菜(天哪她居然认得那是韭菜),她又买了海带和猪血,然后走出菜市场。她没有发现我,我也装作没有看见她。可是她一走出菜市场,我就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因为我很想提醒她,海带和猪血不能混在一起吃,会便秘的。
我刚刚准备喊出她的名字,发现一辆白色的车子毫无预兆地滑到她身边,一个男人下来,拦在徐小美面前。那个男人的车是宝马,还是7系。
可是徐小美居然没有上车,而是企图绕开男人,继续走她的路。男人坚持挡在她面前,两人发生一些抓扯,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时,男人已经惨叫一声,徐小美无敌的高跟鞋准确地踩中了男人的脚尖。
这天我一路思考着回家,上了楼才发现,茴香和黄豆,我一样都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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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徐小美的第一条短信,我思量了很久,内容却很:“今天在菜市场遇见你,觉得你像一个女英雄,请问女英雄有空一起吃饭么?”
徐小美很快回了,却只有一个字:“滚。”
这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美女都是这德性么?我十分悲愤,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时,徐小美的短信又来了:“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作威作福,本姑娘不吃这套!”
好吧,我不生气了,因为这位小姐显然没有存电话号码的习惯,把我当成那位宝马男了。索性借了宝马男的壳,继续向她探出触须:“那你吃哪一套?告诉我,我改。”
短信没有再来,我等了一夜,终于耐不住,又发去一条:“我是请你吃过牛排的高小帅,我只想告诉你,海带和猪血混在一起吃是会便秘的。晚安。”然后我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盯着,终于,荧光屏闪动,徐小美说:“谢谢。”我承认我很没有出息,看到这两个字,才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我的茴香排骨研制成功那天,二毛妄想当第一个品尝的人,被我强硬拒绝。他说:“你有什么条件?要付钱?要洗碗?”我说:“要美女。你帮我把徐小美请到家里来。”二毛很鄙视,他说:“你说她不是美女,我已经转告过她了,她说她原谅你的无知。”我亲爱的二毛令我杀心顿起,怪不得徐小美对我爱搭理不搭理,自从那个夜晚后,她再也没有回应我任何一条短信。
我承认,在追求女孩子方面,我的确只是一个煮菜男,不如事业型男人有经验,他们会用分析上市公司的思路把女人分析一番,然后找出最有效的一条捷径,而我呢,徐小美不回短信就算了,持续埋头研究茴香排骨,我想等我研究好了,那香味飘了十万八千里,由不得她不来吃。可是现在,二毛悍然拒绝了替我邀请徐小美。我只好作罢,去厨房继续劳作。
没想到出了工伤事故,一支红酒瓶从高柜上掉下来,砸在我脑袋上,我捂着脑袋对二毛说:“你能不能去徐小美家借点绷带和纱布?”
徐小美是护士,这些东西她家里当然有,而且我脑袋上像开了酱料铺,二毛也没理由说不去。于是徐小美来了,拿了急救箱,打开来,纱布绷带药膏一应俱全。徐小美的脸红扑扑的,却馋相未改,一进门就惊呼:“好香啊!”我做的茴香排骨,能不香吗?然后徐小美就发现上了当,我头上根本没有伤口,那些流下来的汁液,不过是我故意打翻了一支红酒而己。
二毛惨叫一声就扑过来,可是晚了,我精心熬制了整整10个小时的茴香排骨,此刻悉数摆在徐小美面前,像献给女王的贡品一样,等待她的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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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徐小美吃完排骨就走了,我趁着二毛收拾残汤剩羹的时候,偷偷对徐小美说:“你吃坛子肉吗?我明天给你做。”
我的样子一定傻极了,像个急于表现的小学生。徐小美吃完排骨就冷静下来了,她翻翻眼皮回答说:“我最近上火,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改天吧。”然后徐小美就走了,二毛下去送她,回来带给我一句话,徐小美说:“骗子。”
我30年的人生,第一次获得“骗子”这个称号,一时悲愤莫名。好吧,徐小美虽然是我的菜,可我不是她的菜,就这么算了吧,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失败,也算水平发挥稳定。
五一节这天我参加了市内一场厨艺比赛,电视台全程直播。这是我第一次上电视,我妈激动得不得了,好像我从此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我没有想到,在我一气呵成做完所有的程序,就等着冠军奖杯颁到手里时,我看见了徐小美,她居然坐在评委席!我一直埋头做菜,一点都没发现,她已经直直地盯了我一个钟头。
在最后的10分钟,我又加做了一碗汤。我把茴香排骨端给了别的评委,独独端着那碗汤走到徐小美面前。我说:“这是薏仁绿豆百合汤,美味可口,清热解毒,美容抗压,补充无机盐,维持人体酸碱平衡。很抱歉这不是我的原创,只是临时起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能为你做出更妙的,更能下火清热的汤。”我淡定地说完,就像此番话并不是在讨好一样。
徐小美看着我,看着汤,她说:“我们的比赛没有说要追求原创。所以,我给你满分。”徐小美说完就接过碗,一滴不剩地喝个干净。
旁边的评委大姐嚷起来,她说:“你怎么喝光了?这是比赛哎,人人都要尝的哎。”徐小美看看大姐,看看我,她的眼皮又习惯性地翻起来,她说:“这是我男朋友特地做给我的,没你们的份。”
众人哗然,然后就鼓起掌来,徐小美这样厚的脸皮,居然就红了,而我的脸也红了吧?幸亏我背对镜头,没被我妈看见,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