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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追随网络情人,我的冲动不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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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罢不能,网络西北男人填满我的

我出生在风景甲天下的桂林,从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1999年,我考入云南昆明一所名牌大学,攻读新闻专业。看到周围同学忙着上网聊天,我也申请了一个QQ号,想去看看网上聊天室的风景。

有一天,我正在聊天室里闲逛,突然看到一个让我眼睛发亮的名字――“大漠孤烟”,心中不由得一动。从小生长在山清水秀的南方,我对“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塞外风光情有独钟,心里还深藏着一个秘密:找一个李亚鹏那样的北方汉子来开启我初恋的心扉。

我决定与他搭话。我说:“嘿,你那儿的天气怎么样?”过了片刻,他幽幽地打过来几行字:“大雪,摄氏零下17度。燕子垭的榆树林中堆满了雪白的精灵,黑的树干与白的精灵翩翩起舞,孤独而热烈。”我的心无缘由地狂跳起来,我们之间相隔整整35摄氏度,这是一种很浪漫也很怪异的感觉,仿佛与另一个星球的人不期而遇,却一见如故地说着相同的语言。我和“大漠孤烟”的谈话从各自城市的风景开始,作为新闻系的高才生,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文字比我的更有感染力。在温暖的微机室,我仿佛感到晶莹剔透的雪花―朵朵落在自己的脸上,又一点一点融化。

从这天开始,我成了聊天室的常客,而且一进聊天室就寻找“大漠孤烟”。他也像很默契的老朋友,总是在那里等我。

慢慢熟悉之后,我得知“大漠孤烟”的本名叫王斌,比我大6岁,并未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和朋友在乌鲁木齐开了一家酒吧。或许因为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又或许因为对彼此的生活充满好奇,我和“大漠孤烟”越聊越投缘,每次从微机室里出来,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一天,“大漠孤烟”说:“我有个很有钱的朋友,平时总是把大笔的钱交给我保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我说:“也许他想考验一下你的品行。你若不贪,尽可安之若素。”他感叹道:“想不到你这个傻孩子还挺成熟的。”我抗议:“凭什么叫我傻孩子?我已经20岁了。”他说:“因为我喜欢你。”我一下子愣住了,禁不住两颊绯红,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我把宿舍的电话号码给了“大漠孤烟”,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并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一个同学提醒我:“没准和你聊天的‘大漠孤烟’是个老头!”我一下子不安起来,主动拨他的手机,听见那边的声音果然沙哑得像老人,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我正失望之际,王斌笑出声来,接着传来很有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原来,他故意装沙哑嗓子,和我开玩笑。

有一段时间很流行“网上婚礼”,我觉得好玩,便问“大漠孤烟”:“你在网上玩过结婚吗?”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认为结婚是特别严肃的事情,谁也玩不起。”我说:“你怎么一下子深沉起来?”他说:“你太小了,其实婚姻中有太多的责任和义务,一点儿也不浪漫。”我说:“你好像是很有经历的人。”他说;“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虽然被他数落了一番,我心里对他的喜欢却蓦然多了几分:他是有责任心的男人!

认识一年后,王斌寄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他年轻英俊,宽宽的肩膀,线条分明的脸庞,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很酷。他抱着一棵大树,我马上用photoshop软件,将那棵大树换成自己,心里美美地想:要是有这一天,那多好啊!

我把修改过的照片发到王斌的信箱里,然后打电话让他快去网上看。他说:“我正吃饭呢。”我有几分霸道地说:“你必须现在看,我等你的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打来电话:“你简直疯了!”话未说完就笑了。我听得出他很开心,心想:他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会这样开心?

就这样,我喜欢上王斌了。原本阳光快乐的我突然变得多愁善感。“大漠孤烟”对我的变化很敏感。一天,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我脱口而出:“是。怎么样?”他马上下线了。

此后,“大漠孤烟”开始躲着我。在网上见不到他,我就给他写很长很长的信。大概是被我逼得没办法,他又现身了。他一改往日的严肃和深沉,用戏谑的口吻说:“我喜欢你,所以不想伤害你。网络与现实绝对是两回事,你爸妈和老师没跟你讲过吗?你看看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几乎每个星期都有关于女孩子在网上交友不慎落入狼口的报道。你不是想成为新闻的女主角吧?”我从直觉上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坏人,然而看了他说的话还是有点犹豫。

此后,我和他心照不宣地不再联系,哪怕在网上碰到了也不打招呼。

同学们都说当今社会,两三个月足以结束一段感情。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断交”整整三个月后,我又开始给“大漠孤烟”留言:“90天过去了,我依然无法不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回道:“我是有复杂感情经历的人,你的纯洁和坚韧让我重新看到了爱的希望。然而我们相距遥远,这或许就叫有缘无分吧。”我看着屏幕上闪动的他的头像,泪水突然溢满眼眶。我只需要知道他是爱我的,这就足够了。

终于有一天,我很郑重地写信告诉王斌,我每天都在地图上丈量昆明与乌鲁木齐之间的距离,我多想一步跨越几千公里,飞抵他的身边。他收到信后吃了一惊,说:“你安心读书吧,过两个月我去看你。”但是他没有来。我的心从未停止过对他的思念。

大三暑假,我白天在南宁的一家新闻单位实习,晚上在宿舍里叠幸运星,一边叠,一边想象“大漠孤烟”曾经为我描绘的北方夏天:天空像蓝镜子一样,田野里是成片成片等待收割的向日葵。他曾经告诉我,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拉番茄的大卡车,空气里满是番茄的香甜气息。在新疆,番茄是经过每天16小时日照的,所以才有那样的香甜。我相信,爱情也像番茄一样,经历越多的考验就会越香甜。尽管我的手上起了茧子,十根手指疼得不能碰了,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终于叠好了2013个幸运星,它象征着“爱你一生”。王斌收到2013颗幸运星后只是淡淡地说:“星星收到了。你太浪漫了!现实会让你失望的。”

这时候,一个在西安读研究生的中学同学开始疯狂地追求我,在我22岁生日那天,他竟然空运来100朵鲜艳的玫瑰。我却无动于衷,心里装的仍然是神秘莫测的“大漠孤烟”。

听说乌鲁木齐的冬天很冷,我买来毛线,一针一线地织了一双毛拖鞋,按着地址寄过去。几周后,鞋退回来了,邮件上写着“查无此人”。我黯然地取回包裹,原来真是地址写错了。

我问自己:这果真是一场没有希望的爱吗?可我欲罢不能。

千里而来,只要有爱一切无怨无悔

大四下学期,在机关工作的父母为我联系好了南宁一家待遇不错的新闻单位,我却执意要去新疆工作。父母流着泪苦劝我留下,提醒我不要因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我固执地坚持说:“如果我不去见见那个

人,我会后悔一生的。如果他真的不是我爱的那种人,我就在乌鲁木齐找份工作。我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一定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你们就相信女儿吧!”父母无奈地接受了我的选择。

同学们都说:“你疯了!网恋都是见光死的。再说,你一个南方女孩,根本无法适应乌鲁木齐的干燥气候。”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只要有真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买好车票后,我才通知王斌。他猛泼冷水:“如果你为开发大西北而来,我很欢迎,乌鲁木齐肯定有你施展才华的舞台。如果是为我,就不必来了。”我哭着说:“如果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马上就去退票!”他沉默着放下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王斌打来电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慢慢地说:“有件事,以前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可现在看来,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结过婚,后来离了。我有个5岁的女儿,跟她母亲在一起,但我还是要尽做父亲的责任。”他要求我们先做普通朋友,我答应了。

放下电话,我十分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至少他不是骗子。

我没有告诉王斌出发的日子,独自踏上西行的列车,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无边无际的黄色瀚海让我激情澎湃,这就是我无数次梦想过的那片有我爱的人的土地!我禁不住热泪盈眶。那一刻,我心想: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无怨无悔,这是我的生活,我有能力把它握在手中。

2003年6月28日,我到了乌鲁木齐,但是并没有急着找王斌。我的想法很简单,尽管是为爱而来,但我首先应该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依赖某个人。我暂时住在同学的家里。第一天,我上街买了一份市区地图,乌鲁木齐的繁华给了我信心。第二天,我开始到各大新闻媒体推销自己。一周后,我成了一家报纸的实习记者。

终于可以面对王斌了。我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给他打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我在乌鲁木齐了。”他仿佛丝毫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平淡地问我在哪里,然后说:“我10分钟以后到。”

站在电话亭旁边,看着人来人往,我突然紧张起来,心狂跳不已:他会是骗子吗?会让我失望吗?千里万里而来,揭开的将是怎样的谜底?

十几分钟后,一辆红色桑塔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走下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雪白的T恤,发白的牛仔裤,高大,英俊,眉宇间透着英气。这张面孔我似曾相识,但比照片更出色。两人目光对接的时候,我和王斌都笑了。

得知我住在同学家里,王斌说自己有个朋友出去旅游了,房子空着,问我愿不愿去住。我马上问:“多少钱一个月?”他很不在意地笑笑:“你是帮他看房子,他该付钱给你。”我心头一热:他在帮我。

第二天下午,王斌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的行李从同学家搬到他的朋友家,又很细心地告诉我煤气炉、淋浴器怎么使用。我的心瞬间被一种暖暖的感觉充满了。我忍不住拉着他的手,他迟疑了一下,借故擦汗把手挣脱,然后客气而又疑虑重重地说:“晚上你有时间吗?想不想到我的酒吧看看?”我高兴地答应了。

王斌的酒吧不大,只有两个侍应生。我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位客人了,空气里流动着阿杜沙哑的声音:“痛是理所当然,当我们为爱而战……”借着若明若暗的灯光,我发现王斌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烟,显得十分孤独。

我坐到王斌的面前。他看到我,故作轻松地笑笑说:“瞧,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酒吧,还是和朋友合开的。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大款。我其实挺失败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没有钱对我并不重要,我也不用你养活。我爱上一个人,只是因为我爱他,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你真是纯真的小姑娘。”

我说:“还是你的普通朋友?”

他开心地笑了:“不,是好朋友。”又接着说,“你刚参加工作,要通过业绩树立形象。我们一周见一次面就行了。”

我心里很不情愿,却不好意思反对。

之后,我每个周末都去酒吧找王斌,客人多的时候,就帮着端端饮料、送送酒水。在那里,我发现王斌幽默而乐观,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带来快乐。我独在异乡的寂寞,一点一点地随风而逝。

一个周末,王斌的朋友来酒吧,看到我,问是不是新来的侍应生,我笑而不语。王斌忙说:“是我妹妹,报社记者。”我的脸刷地红了,心里甜丝丝的:他终于把我当作亲人了。

等你三年,希望我的心仍是你最想到的地方

因为普通话说得不好,我的采访很不顺利,有时一句话重复几遍,人家还是听不懂,因此我写出来的稿子总是被编辑批评说欠缺细节。我决定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工作。

听说我辞职了,王斌很意外,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我心灰意冷地说:“还没想到以后。你那里不是人手不够吗?我先到你的酒吧干一段时间再说。”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绝对不行。酒吧?那是混日子的地方。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点小小挫折算什么呀?这样吧,休息两天,你就去人才市场。”

我就这样被王斌“逼”到了人才市场,不久,进了一家网络信息公司。当天,王斌在酒吧为我“庆功”,他举起酒杯,直视我的眼睛说:“我就知道你很优秀。”看着他那张有点沧桑的脸,我心里涌起深深的感激,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古老的词语――相濡以沫。

半年后,因为工作出色,我被提拔为部门经理,往日那个面对挫折仓皇无助的女孩渐渐远去。为了方便上班,我搬离了王斌朋友的家,租了一间离公司很近的房子。

有段时间天天加班到深夜,半个多月没见到王斌。一天晚上,我一身疲惫地回到住处,电话铃突然响了,电话是王斌打来的。他轻声地说:“你太瘦了,要多注意身体。我做了一条鱼,放在锅里,但愿不太难吃。”放下电话,我冲进厨房,锅里果然有一条闻起来让我掉口水的酸辣鱼。那是我家乡的吃法,一次闲聊时我与他说起,没想到他竟然学会做了。吃着香喷喷的鱼肉,体味着他对我的关怀和在乎,泪水霎时充满了我的眼眶,我觉得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有了沉甸甸的回报。

一周后,我去酒吧找王斌,他显得有点心事重重,说:“下周,我以前的女朋友要过来,我不知怎么办。”我生气地说:“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他笑起来,说:“是,她来乌鲁木齐办事,顺便来看看。她想见见你。”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很勉强地答应了。

周五下班后,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去王斌的住处。到了那里,他的前女友还没到。桌子上放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我猜是送给她的。看着王斌精神焕发的样子,我的心在流血。他坐在我对面不吭声,只是打开音响。

“在你的内心里,是怎样对待感情,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提起,我自说自话,简单的想法,所以我伤悲,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刀郎的歌―点一点地撕扯着我的心。王斌将当着我的面送玫瑰给他的前女友,这真是对我冲动的惩罚啊!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王斌手足无措地问:“你怎么啦?”

见王斌故作无辜,我的愤怒和委屈如火山爆发。我大声地说:“是不是因为我爱你,你就有理由折磨我?你今天给我一句真话。如果你说不爱我,我马上就走,永远离开乌鲁木齐,永不回头。”

王斌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里竟然充满泪水。他拿起那束火红的玫瑰,举到我的面前,深情地说:“这是送给你的。”

“不是给你以前的女朋友吗?”我有点疑惑。

“是呀,过去她在网上,现在她就坐在我的面前。”

我突然明白过来,扑上去打王斌,却被他紧紧地拥进怀里。

现在,我俩终于可以手拉着手在乌鲁木齐的街头漫步了。但是王斌说:“你的生活刚刚开始,也许你会遇到更优秀的男人。我不想让你后悔。我等你三年,如果三年之后你还想嫁给我,我一定娶你。”

我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