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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亲戚不经意说起为了加大对贩毒和吸毒人员的打击力度,他们局里在秘密地招募女性缉毒志愿者。
我的双眼立刻放出光来。我激动地问他招募的条件是什么。他说:一、必须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二、必须有极强的社会公德心和自制力;三、一定要聪明机警,懂得随机应变。
听完之后,我的内心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从小到大,我的骨子里一直都有很强烈的英雄情结,我一向嫉恶如仇,并且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做点儿对社会有用的事。我跟这位亲戚商量,想请他帮忙给我引荐一下。
亲戚很为难,说做这份工作平时没有工资,只有为警方提供了线索才能得到钱,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如果一心想做一件事,当然不会被语言吓倒,当时我毫不犹豫就接受了。我幻想着自己也可以被安排穿上警服,就像电视上那些英姿飒爽的女警官一样。万万没想到,接受培训后,警方一再告诉我们,为了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在某些公开的场合,警方甚至不会承认曾经招募过我们,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铁规矩,加入者必须遵守。
我略微有点失望,让我受不了的是:工作需要,我得穿上暴露的衣服,打扮得像那些坐台小姐一样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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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我先给自己买了一个很夸张的红色假发,又化了前所未有过的浓妆,然后装出一副放荡不羁的神态去酒吧里混场。
我很小心地在人群中穿梭,一边跳舞一边寻找目标,我的耳朵上戴着有耳机功能的耳环,胸前也别着一个类似于饰物的带录音的针孔摄像头,有了风吹草动随时跟外面的人报告,必要的时候还要先把证据录下来。
说录证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发现一家酒吧有个门只有会员才能进去的,并只在10点后开放,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站保安,但是只要你过去,就一定会有神态凶恶的男人拦你。
我第一次出手,是在那家酒吧蹲点一个星期后,那时我和一个叫橘子的吸毒女孩玩得不错,她有一种颓废的美,吸毒几年了,戒过几次都没有成功,家里人都不认她,为了买她也兼职坐台。我对橘子讲,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来这酒吧主要是为了见见世面,看看大家都是怎么活着的,比如说那种“好东西”都有什么种类?、咋让人兴奋得不一样呢?还有为什么“咖啡因”“咳嗽水”也能变成让人的好东西呢?我请橘子喝了几次酒,又偷偷塞给她500块钱,再有人喊她的时候,她就叫了我,门口的人和她很熟,看是她带的人,竟只简单搜了下我,就让我进去了。
在酒吧的外间,我就把摄像头和录音打开了,即使这样,心还在怦怦跳。路过以前那个关卡时,更是紧张得要死,随时准备向耳麦那边的人求救!
我从不知道酒吧的里间,有这样混乱的场景,强烈巨大的音乐和忽明忽灭的闪烁灯下,里面的人形态各异,有疯狂晃脑甩头发的,有非常惬意地像沉浸在某个美梦里的,最可怕的有几个人,抱在一起像打了鸡血一样猛烈地亲吻和抚摸,看那凶猛的兴奋劲儿马上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我一时没注意脚下,还差点踩到一个躺在门边的女人,不知是兴奋还是难过,她像得了羊痫风一样在抽搐。
我的胃里一阵恶心,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厌恶。那天我没在里面待几分钟,就赶紧跑出去了。但就是这几分钟,也帮警察录下了不少重要的证据。
我们这批缉毒志愿者上岗后不久,关于破获的案件就开始大量地在电视新闻里曝光。当然,我们也有损失,有个化名菲菲的志愿者在侦察情况时被发现,后来又被人跟踪,给打死了。我们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种沉痛的气氛一直感染着我们,所有人都变得委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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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我过得很小心,我开始理解以往电影里的那些线人,但我跟他们不同他们是为了金钱,而我是为了正义。
由于总在一些酒吧里出没,我慢慢地也跟酒吧里的常客混得面熟,有时候大家见面都会相视一笑,但没有过多的交流。我总是摆出一副孤傲清高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喝一两杯酒,遇到被人纠缠,我就会用麦跟外面的人求救,总会有人以不同的身份前来帮我解围。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我会遇到一段意外的感情。
他叫阿良,是这家酒吧的吉他手。他的脸很清瘦,有着仿佛被刀削过的棱角,我坐在吧台旁边喝酒的时候,他就一边唱歌一边用那双略带着忧郁的眼睛看着我。我喜欢那张脸,也喜欢那双眼睛,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所以,每当他很深情地看着我时,我就把脸别过去。
可是有一次,我在喝下一杯酒之后就有了反应。我感觉呼吸困难、天旋地转,仿佛自己就要死掉了,不知为什么,那次我没有向别人呼救,而是本能地摇晃着走到了阿良的面前,然后就一头倒了下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生说我的酒里被人下了,所以才导致暂时性的休克,我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阿良正在旁边给我削苹果,我静静地看了了好久,他的神情那么专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那么好看。阿良发现我醒来就很深情地对着我笑了笑,我一下子又醉了。
我终于还是违规了,领导早就跟我们说过:如果想做缉毒志愿者,就要暂时先把感情放在一边,尤其是在那些混乱场合结识的男子,更是不可以有半点心动。可是感情这种事不是可以随便规定的,就像一场洪水,一旦发生,就很有可能无法控制地决堤。我和阿良就是这样,我们义无反顾地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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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我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意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阿良曾经跟我说过他不喜欢我整天出入这样的场所,他说从我的眼神里就能够看出我跟那些浮华的女孩不一样,他说我的眼神里有着一种很坚毅的东西,就是这种感觉打动了他。我借口说我是为了看他才来这里的,他听了很伤感地说,等他赚够了钱就离开这里,他并不喜欢这里,但他是真的热爱音乐,如果有更好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离开,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被送进医院治疗。我一直坚持要报警,可阿良却拼死地拦住我,他说其实知道是谁打他,也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只不过,这些人他真的惹不起。
我很愤怒,不停地追问他那些人到底是谁,阿良没有办法只好告诉我是酒吧老板,那个人其实是个毒贩,一直暗中贩毒并向酒吧的某些特定人员出售。阿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得知这一情况就当面反对过,那个老板疑心很重,加上最近不断地有吸毒人员在他的酒吧里被抓,于是他就开始怀疑阿良,于是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我听了觉得很不安,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向警察提供的线索,阿良只是代我受过。事已至此,我觉得如果再隐瞒下去对阿良太不公平了,于是我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全盘托出,阿良听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不久后的一天傍晚,我去医院旁边的小吃店吃饭,刚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从旁边开过来
一辆车,那辆车在我旁边停下,然后车门快速打开,有一双手一下子就把我拎进了车里,猛地打晕我。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被人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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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一间破旧的空屋子里,旁边站着几个眼神凶恶的男人,其中竟然包括阿良。此时的他仿佛改头换面,满眼的凶光,他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死女人,原来是你一直破坏我们的发财计划!旁边的一个人也立即跟着附和:良哥,打她!
于是我挨了一顿拳脚,我不得不相信:我是真的中了圈套了。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个真正穷凶极恶的人正是阿良,他早就看出我的破绽,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决定想办法接近我,当然,爱情是最好的名义,于是我上当了。
起初他以为我是一个警察,后来在医院听我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更加恼火,于是策划了把我绑来这里。
事已至此,我知道说什么都多余,于是我直接问他,你到底想把我怎样,他狞笑着说:还用问吗?当然只有一个字:死,凡是挡我财路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静静地看着那张变形的脸,觉得那么陌生,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也许是懒得动手吧,最后他并没有直接杀死我,而是把我一个人绑在那间郊区闲置的库房里,这间库房一年也不见得有人来一次,其实也等于是置我于死地了。
但我运气好,当我饿到第五天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人误进了这间房子,然后打电话报警救了我的命。
之后阿良和他的同伙很快被捕,根据他赈卖的数量和次数,他死一百回都不足为过。这时有一个警察跟我说,阿良是他们多年来监控的重要目标,他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罪恶,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是因为想揪出更多的犯罪分子。直到此时我才感到后怕,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幼稚。
这件事之后,我从缉毒志愿者的队伍里退了出来,因为我曾经真的用心地爱过那个叫阿良的人,虽然我爱的不是他的本来面目,爱的只是他的一张面具,但当面具揭下时,我还是无比受伤,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
阿良在执行死刑前写了一封信给我,他说他是真的爱过我的,否则他早就亲手把我杀了,为了让我成为他的同类,他曾不惜在我的酒里放毒,只是他小弟往酒里放药的时候,没控制好量,导致从未接触过的我马上昏迷。后来,其实他还有其他的机会对我下手,只是我休克前摇摇晃晃走过去求助他的样子,让他心疼了,他终究不忍心让我像他一样人不人鬼不鬼,于是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也想过要重新来过,但是他已经陷得太深,回不了头了,他说他很遗憾没有早些遇到我。
看着那些字,我还是偷偷地哭了,毕竟我曾经也真的爱过他。
但我并不后悔,每一份危险的工作都要有人去做,我希望在不久以后我就可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还可以重新加入这个团队,尽我自己的力量为那些无辜的人们做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