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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荆棘丛生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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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啪地一点刷新,屏幕如流星般闪过,淡蓝的背景中浮现出这几个字:王玥和王悦成为赶友。我的心一下就暖了。

1 图书馆事件

浅绿色蝴蝶结,精致的花边衬衫,淡蓝的裙摆平铺在腿上,镶着水钻的凉鞋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十足的萝莉范儿啊。吃过早饭,我一回到图书馆就发现这个身着“潮服”的女孩坐在了我占好的位子上。

我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小声说:“你好。这个位子我已经占了。”她抬起头,努努嘴,指了指左侧的“图书馆须知”,不以为然地说:“禁止占座。”在我们这所寄宿制高中,到了周末也少有同学回家,图书馆就成了最佳去处,但是馆里座位有限,许多同学都是头天晚上在图书馆闭馆前放些书本在座位上占位,这也算是传统了。可任凭我怎样好言相劝,这个女生都是一脸淡定。周围同学紧盯着我们,似乎想看看我是如何灰溜溜地夹着书离开早已没有空位可寻的图书馆。

我觉得很丢面子,一把夺过她的书,霸气十足道:“先到先得,不懂规矩。”

“给我!”她腾地站了起来,细长的身形遮住了身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好高啊!我不禁有些胆怯。

但气势上可不能输!

“书肯定还,你换个地儿。”

“扰乱秩序,还有理?!”说完,她伸手就来夺我身后的书。也许是座位间狭小的空隙容不下她高大的身躯,脚下的椅子腿狠狠地绊了她一下。她脸上一惊,下意识地想扶住瘦小的我寻找平衡。来不及躲闪,我被她直直地压在座位上。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喊道:“打架啦!”

图书馆的老师连忙奔了过来。

不容分说,我拎着那几本偷偷珍藏的课外书直接被带到老班的办公室。老班暴跳如雷:“王悦,你还真是不知愁。要升高二了,居然为看这些课外书去占座。”我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任凭老班添油加醋,像我这种翻不了身的咸鱼,再多的调料也没什么意义。她无可奈何地白了我一眼:“课外书没收,回去反省!”

出了办公室门,我长长舒了口气,老班这关总算熬过去了。可一想到那些好不容易才攒钱买的课外书,我的心就生疼。都赖那个“小事儿妈”,不然老师怎么有机会发现?

可事情却远不止如此,期末考试一过。我居然上了学校“杜绝图书馆恶意占座”的主题板报,成了反面典型。老班一怒之下立马召见老爸。

刚刚及格的成绩单,写满感想的流行小说,还有老师们一车车的抱怨,这些致命的砝码足以让老爸丢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风度,他失望地指着我:“怎么变得这么没规矩!”愤恨的同时,我不禁咬牙切齿地想:“小事儿妈”,别让我再遇到你!

说也奇怪,自从“图书馆事件”后,那个时髦的女孩就消失在我们这所不大的校园里了。

2 风光的留级生

新学期伊始,同学们再度回到学校,热切地讨论着暑假的趣事,唯有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羡慕地听着大家闲聊。拜“小事儿妈”所赐,整个假期我都看着父母的冷脸,与成堆的习题为伴,哪有什么欢乐可言。

突然,老班领着一个高个女生进来了,我呆住了。居然是她!

“小事儿妈”发现了我,她尴尬地站在台前似乎在冲我努力挤出微笑。我满是敌意地看着她,固执地避开她求和的眼神。

老班热情地对大家说:“这位是王玥同学,我们班的新同学。”不会吧,这么巧,居然和我重名,真背!同学们笑嘻嘻地看着我。

老班补充道:“哦,是同音不同字。王玥同学原本比大家高一届。由于学习成绩优秀,她在高二时作为交换生被派到美国的友好学校学习,六月份才回国。为了打下坚实的学习基础,她主动要求留级。这种脚踏实地的学习精神,很值得我们学习。”

“哇!真厉害!”

“还是海归呢。”

同学们羡慕地感叹着。王玥微笑着,白净的脸上泛起点点羞涩。她嘴里叨唠着谦虚的客套话,亲和力十足,与那个多事的小女生判若两人。留级还能留出彩,真是奇了。我厌恶地趴在桌子上,闷头听歌。

显然,王玥的实力是不容忽视的,别看她缺了小半年的课,科科都比我们强。海外留学的经历更让她练就了一口纯正流利的英语。英语课上,老师特意走到她面前,让她朗读课文。她一开口,班里同学便彻底被震住了。连英语老师都赞叹着说,听王玥读课文真是种享受。这时,大家也会刻意地看看我。显然,我的存在就是种耻辱,是种滑稽的陪衬。

上高中以来,我第一次羞愧地把头埋在英语书后,躲闪着那些闪电般的目光,觉得英语老师那句“王悦要像王玥学习”的玩笑话是那样刺耳,第一觉得成绩不好是件很没面子的事。自卑的内心在同学们的哄笑中无助地颤抖,期待着救命稻草般的下课铃声赶快Ⅱ向起。

很快,王玥就吸引了一大帮同学。他们热切地围着她,或是听她讲讲那些令人艳羡的留学奇遇,或是讨教英语学习方法。学习委员更是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请她担任班里英语角的组长。王玥满口应承着,俨然备受宠爱的公主。

3 霉运无间断

化学实验课上,老师又抛出了一个高深的问题。我失神地望着试管里喷出的气体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真希望自己也跟着一起消失掉。

“王玥,你来说一下课文后实验题的过程。”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弹了起来。一阵狂笑。我扭头一看,才发现王玥也站了起来。我敏感地看着老师僵在脸上那殷切和善的笑容,立即明白那种鼓励慈爱的目光向来都是给王玥那种优等生的,没有老师会对我这种不成器的女生感兴趣,更确切地说,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过我。

回答问题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可向来没我的份儿,我便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老师,请让王悦同学回答吧。她的学号排在我前面。”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学们也诧异地相互看了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绝对答不出来的。

老师点点头,拿出两根亮白的粉笔:“这样吧,两位同学都来写一写吧。”

我心慌地站在黑板前,脑子里不断翻滚着各种公式定理。她的思路很顺,紧握着粉笔在光滑的黑板上写下一个个数字,一条条方程式。嚓嚓的写字声吓得我直冒冷汗,仅存的一点点思路也被震得支离破碎。我写写擦擦,擦擦写写,最后只好放弃。

“好了,回去吧!”老师颇含深意地看着我,“不是才讲过类似的题型吗?”说着,他欣慰地转向王玥那片整齐清晰的小字,一脸欣赏地做着点评,未了,老师还补充道:“王玥同学还是学生会副主席,除学习以外,她还有许多活动要参加。但她学习工作两不误,可见付出的努力……”

学生会副主席?

我明白了!上学期的“占座”风波分明就是圈套,她一定是为了讨好老师,讨好学校才把我弄上板报。想想今天她故意让我回答问题,我更是气不过。这分明是诚心整我,故意让我出丑。

我如坐针毡,接下来的实验更是没了兴趣。

一下课,我就冲到王玥面前,

怒气冲冲地指着她:“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但你也犯不上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我,让我在学校里丢脸。你是学习好,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你有什么权利侮辱我!”

她脸色发白地放下手里的书,委屈地小声说:“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说出自己的答案,参与到课堂上来。这,这有什么不对吗?”

“别说好听的了。真虚伪!没招你没惹你的,你怎么就容不下我。”我看着她颤抖的双唇,翘起手指,威胁着:“你等着!”

说完,我抓起包,挤开围观的同学,径直跑回宿舍。

4 我要反击

周末回到家,我就立马打开电脑,在洁白的文档里打下“明朗少女虐人记”这几个字,一股舒缓的气流从胸中涌起,多日来的压抑似乎随着敲击键盘的啪啪声一点点移入眼前这个机械大脑。哼!我要把王玥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传到校内网的班级日志里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他们眼中的红人是个多么虚伪的人。

点开网页,班里的新鲜事还真不少,可惜暑假被老妈“禁了网”,这些颇具时效性的小插曲就成了另一个世界里奏响的音符。都赖她!

正当我要提交我的大作时,突然发现页面右上侧有一条王玥发来的好友申请,时间是放暑假之前。真不知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不过,她那艺术照般华丽的头像还真吸引人,只是看一下她的页面,应该不会又中什么圈套吧?

盛开的淡粉色蔷薇铺在电脑屏幕上,几朵干净的小白花随着优美的《卡农》钢琴曲悠然飘下,娴静的氛围让我渐渐平静。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篇篇日志,一本本相册,里面大都是王玥的旅美之行。

日志里面的两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张是美国高中图书馆秩序井然,一张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到处放满了占座的书。照片下面“公共意识”四个大字赫然触目。日志是王玥策划的活动方案,旨在纠正我校不良的风气。对比之下,我才真正反思自己以前认定王玥就是个“小事儿妈”的想法是不是错的,自己“占座”这回事是不是也有那么点不对。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闪现之后,我越想越觉得汗颜。再往下看,文章末尾王碉总结说:“虽然活动不算特别成功,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最后,我要特别向我在图书馆遇到的女生道歉,虽然她的行为并不见得正确,但我采取的激烈态度以及后来在板报上把她树为反面典型也太过严厉,在这里我要向她道歉。”

原来王玥早就道了歉!原来她一直以为我每天都会去关注班级网的日志,会看到她的道歉和心里话。

我深吸口气,飞快地滑动鼠标,紧盯着流动的页面,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丢失已久的东西,最终定格在一篇昨天刚更新的日志上。

王玥说,她之所以坚持叫我回答问题,是因为发现我是个自卑却又不太上进的叛逆小女生,她希望能通过课堂回答问题使我振作起来,而不是放任自己孤立自己,可她却忽略了我的感受又一次刺伤了我。王玥还说,只有远离父母老师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些带刺的声音是那么珍贵;那些越关心我们,看重我们的人,才越容不得我们的成长之路有半点偏差。误会和猜忌,这些无意的伤痕却也在最为直白朴素的关爱中落下。

是啊,想想老班,虽然平日里总是凶巴巴的,在我被“登上”黑板报后,她还是跑到教务主任那里仗义地抗议;想想老爸老妈,虽然他们会发怒,会没收我的电脑,还会留下一堆习题,可我回家复习时,他们必然会陪我到深夜,为的只是让我睡前能喝上一杯温热的牛奶。为什么我就不能绕开锋芒毕露的针尖,换个角度去思考呢?

“哒哒!”电脑发出新消息提示声。

王玥:“你不生我气啦?好高兴。”

王悦:“哪有,就是踩踩你的页面。”

王玥:“丫头,还嘴硬。看看班级新鲜事吧!”

我啪地一点刷新,屏幕如流星般闪过,淡蓝的背景中浮现出这几个字:王玥和王悦成为好友。我的心一下就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