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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我们和不同的人说再见;每一年,我们和不同的阶段说再见。农历新年,生肖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更迭;生日吹灭蜡烛后,许下的愿望瞬间就丢到脑后;年底,铺天盖地的总结和回望令街上的落叶也开始嗟叹。对落叶而言,此刻是同生命的诀别,可对我们,只意味着练习簿上的作业日期改个年份,将那写了40个星期的2006换成2007,隐约的新鲜感驱使你展望冬去春来。
我国的教育制度将一学年的起始定为九月,于是六月的初夏才是临近尾声的高潮。考试向来是学生生活的主旋律(由“恶魔”谱写),旷日持久,生生不息,汇报演出单上更是有期末考、中考、高考等大戏压轴。而在物理距离千里远、心理距离无限近的欧洲赛场上,我们崇拜的球星、追随的球队,也在鏖战一个赛季的最后一场考试。无论成败,成绩单、积分榜都要公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可能是粗心导致一分之差,欧冠名额旁落,可能是幸运猜出一道填空,将将保级成功。6月才是属于我们的告别,与一个学年,和一个赛季。
人是一种懒惰的动物,习惯了一种环境就感觉浑身适宜,哪怕它时常会刺痛你。但改变终究要来临,离开熟悉的同学、老师和校园,心中难免不舍和感慨。球星告别一家俱乐部、一个城市、一段职业生涯,是否也有同样感受?
2001年11月10日,退役四年多的马拉多纳在他最爱的糖果盒球场举行告别赛,正式向顶礼膜拜他的球迷致谢作别。当时阿根廷正深陷史无前例的金融危机,媒体夸张地将这场告别赛称为“雪上加霜”。球迷们知道,那个1994年世界杯前复出并闪耀出最后光芒的老马,再也不可能回来,但从情感上,他们希望看到老马重新踏足绿茵,哪怕只是做一做秀。当地一支摇滚乐队更是写了一首名为《希望迭戈永留赛场》的歌曲。是日,大腹便便的马拉多纳赛前向全场挥手致意时,禁不住泪流满面。
出现在老马告别赛上的,有一个身高马大、胡子拉碴的法国人――坎通纳。他在1997年率曼联英超夺冠后,突然决定激流勇退,震惊了包括弗格森在内的所有人。时年31岁的老特拉福德“国王”,连8个月的禁赛(脚踹水晶宫球迷)都能熬过,缘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10年后的《泰晤士报》专访中,坎通纳承认,那年欧冠半决赛的出局令他大为受挫,但在宣布退役后,最痛苦的是必须强迫自己不看足球比赛,否则他会脚痒难耐。此后数年,他始终认为自己“训练两个月就能复出”。割舍不断足球情结的坎通纳从未计划过自己的告别赛,并且将兴趣转移到了沙滩足球上。
本赛季,“比利大叔”科斯塔库塔好歹是退役了,米兰青年队的后卫们舒了一口气,未来至少不必和“上一辈人”抢饭碗了。但科斯塔库塔不会告别米兰和足球,下赛季他将和塔索蒂一样成为安切洛蒂的左右手,而在米兰各年龄段的梯队中,你很容易就能发现巴雷西、埃拉尼奥、加利等熟悉的身影。他们都是米兰的老臣子,曾在场上并肩作战,至今依然活跃在米兰内洛。
一些浸淫足坛半个世纪以上的名帅,一度被认为过时,媒体抨击他们恋栈不去,还为他们的告别进行倒计时,结果?特拉帕托尼执掌萨尔茨堡红牛轻松夺冠,卡佩罗背负无数骂名为皇马谋得杆位,弗格森更是打破卢布军团连续两年的垄断。2002年反悔(之前已作退休声明)的爵爷,面对镜头眉开眼笑、侃侃而谈,“一直感觉自己只有57岁,哪儿来的66岁!”他的爱徒坎通纳早就说过:“我认为他会死在曼联教练席上。”
球员和教练的告别是一篇文章中的一个句号,而球队的告别是省略号,作者承上未启下,欲言又止,读者揣度不定,需要多久?如何操作?
诺丁汉森林在神奇教练克拉夫的调教下,以升班马身份拿下老英甲冠军。1978/1979赛季首闯冠军杯,又一举夺魁!次年,欧洲冠军还是他们!创下42场联赛不败纪录的诺丁汉森林在英超元年惨遭降级,1995/1996赛季一度杀回欧洲赛场,却是回光返照。2005年,他们又当了回第一――第一支降入第三级别联赛的欧洲冠军杯得主。当真是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谁又想到,青出于蓝,短短六年,利兹联也从欧冠半决赛直线坠落到与前辈为伍,这一别何日复见?无人知晓。
诺丁汉和利兹联惨绝人寰的遭遇为人同情和铭记,更多的球队在悄无声息中同自己的金色年华说了再见。还记得“三亚王”勒沃库森吗?巴拉克、泽・罗伯托等被拜仁挖去委以重任,于是球队在次年欧冠第二阶段小组赛上,耻辱性地六战全负,G14甚至威胁要开除他们。曾经在法甲楚汉相争的两大豪门――巴黎圣日耳曼和马赛,从1990年代末衰到现在,别说和六连冠的里昂扳手腕,能捞张联盟杯门票都算是大赚便宜。
大球队不敢担保自己常胜,小球队的辉煌期就更加短暂,怎不令人惋惜和怀念?1998/1999赛季,海岛球队马洛卡位列西甲前三,防守大师库珀最大限度发挥了帕科和恩贡加的作用,球队全赛季失球仅31个,二人的中轴组合还被移植到了2000年欧洲杯上的西班牙队。库珀离去后,马洛卡重新沦为平庸的保级球队。2001/2002赛季,风格保守的意甲赛场上刮起黄色旋风,“飞驴”基耶沃霸占联赛头名近半个赛季,德尔内里为两翼安上翅膀,曼弗雷迪尼和埃里贝托一左一右疯狂进攻,四后卫大胆前压造越位,客场2∶1力克国际米兰一役最为经典。本赛季的基耶沃除保留经典442外一无是处,陷入保级战不足为奇。
另有一支球队,更小、更糟,你甚至能用一只手数出一年下来赢球的场次,但告别这支球队,才最令我们难过。你清楚每一名队友的弱点,闭上眼睛都想像得到他们丢球的方式,可你没有责怪任何人,或许因为已经习以为常,或许因为你比他们踢得更臭。若干年后回到母校,不但合影上的人物散落四方,作为背景的操场也可能面目全非。告别赛的进程和细节,在脑海中愈加模糊,只记得自己能够微笑,能够享受。
多数球场的告别时刻,鲜有福分见证积极的一面。近年来,英超球队为求收益最大化,纷纷打起“搬家”的主意,曼城和阿森纳已将缅因路和海布里写入历史辞典,利物浦的新球场得到了新老板的点头,“军港”朴茨茅斯更是号称要建海上球场。新家是否舒适暂且不论,老巢似乎无意为乔迁添喜,曼城就慷慨地输给了南安普敦。2000年老温布利的最后一场比赛,英格兰被哈曼的远射击败,算是给赫斯特悬疑球迟到的回礼?
小时候总纳闷自己为何还没长大,可就在不经意间,10岁、20岁都已成过去时,身边事物斗转星移。儿时崇拜的那件球衫,早就西服革履或布衣南山,激动的那场球赛,连进球都记不真切。只是到了六月我们才会想起那些告别的时刻,那些只属于初夏的记忆。我们发现,告别的对象其实不是任何东西,而是自己的一部分。它永远地停在那刻,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