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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爽脆 食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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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谖(音同“宣”)草、宜男花、安神菜、忘忧草。这些别名虽然富有诗意和情调,可人们真正喜欢的,还是“金针菜”这个朴实亲切的名字。没见过哪家饭店有“肉丝炒萱草”“鸡蛋炒宜男花”,或是“凉拌忘忧草”的。如此这般,谁忍举箸?于吃,我主张叫“金针菜”的好。

我很喜欢金针菜,小的时候就认识它。少年时代,我常到乡下钓鱼,六七月的乡间,到处都生长着金针菜。田埂河边、荒坡野地,到处都是。它长得疏疏落落,野趣横生。每到开花的时节,蜂飞蝶舞,一派喜气。金针菜虽不像牡丹般大富大贵,玉兰般超凡脱俗,更不像凤仙花般质朴恭谦,却也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它像村姑,有种别样的活力,别样的激情。这是一种健康的美,快乐的美。

金针菜与冬笋、香菇、木耳齐名,同列为山珍,可见其身价不菲。在我们这儿有两道菜它是必不可缺席的:一是平日的烧杂素,一是春节期间的十香菜。这两样菜的主料均可因时制宜,适量增减,惟独金针菜是不可或缺的。人们取其色、香、味、形,图一个尽善尽美的彩头。有人说了:“这主料我任意增减,不要金针菜。你所谓不可或缺,是抬杠。”有没有金针菜,这里面有约定俗成,也有传统的继承。少了它便有了缺憾,便不完美,这是铁定的,不争的。这两道菜纯素,营养丰富,口味又好,最受老人与孩子的喜爱,更受有瘦身需要的女士的青睐。它不仅是佐粥的妙品,即便用来佐酒,也不跌份。

新鲜的金针菜含有秋水仙碱,多食易中毒,轻则嗓子发干、恶心呕吐、肚痛腹泻,更有甚者会危及生命。所以市面上的金针菜都是干货,是蒸熟晒干的。我跑遍中国,只见过安徽人吃新鲜的金针菜,尤以阜阳为最。我在阜阳的时候,当地的朋友请我吃饭,第一道热菜便是肉丝炒金针菜。新鲜的金针菜,金黄金黄的,飘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尝尝,甜且脆,清爽利口,那股清香直达脑际,通人七窍,令人兴奋。一时吃得口顺口滑,这盘菜大都被我解决了。食后请教烹制方法,大厨云,先将此菜焯水,尽可能地去除有害成分,然后再炒。这样吃来既别有风味,又安全可靠。在阜阳的乡间,好些农家每逢来客,总要采摘新鲜的金针菜,焯水后直接用来凉拌,麻酱油一浇,口味独特。

欧阳修有则《醉翁亭记》的名篇,文中有“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 。每读此段文字,我感到亲切。俗话说“珍馐一席,不如野菜一味。”这话虽有点夸张,却是人们对野菜的认可与期许。欧阳修是懂得吃的人,不仅偏爱野菜,而且是“杂然而前陈者。”文中欧阳翁虽未具体列出野菜的名目,我想其中必有金针菜。理由是金针菜属于山肴野蔌,营养好,身价高;再者它常见,爱吃者多。你说欧阳修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餐,能少了金针菜吗?如果我是欧阳修,金针菜肯定必不可少。

最早载有金针菜的典籍是《诗经》。据统计,《诗经》中记载的植物,不下百种。难怪孔子劝弟子多读此书。孔子云:“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读《诗经》不仅可以熟悉草木之名,而且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在《诗经》中,金针菜叫做“谖草”,也叫“忘忧草”。它是游子种植在母亲居住的地方,用来慰藉母亲,以减轻母亲对游子的思念。

金针菜不仅具有很高的食用性,也具有良好的药用性与观赏性,如今它的观赏性渐为彰显。用于观赏的金针菜,习惯上叫做“萱草”,为了雅致点。萱草的种植既可露地,也可盆栽。现在人们把萱草通过改良,培育出许多新的品种。论花型有单瓣的和重瓣的;论色彩有黄的、红的、粉的、紫的……真是千姿百态,绚丽多彩。我曾在某公园见有大片的萱草,五颜六色的,如霞如彩,蔚为大观。它美得阳光而健康,美得铺陈而坦荡。这种美令人震撼,令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