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怀抱”与诗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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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中国诗学的开山纲领，“诗言志”一直被历代文人艺术家们高高地举着。举得时间久了，疲了、乏了，干脆来个“诗无達诂”“诗无達志”，把一个明明白白的纲领性文件弄得没了标准答案。表面上看，这是理论的无能或溃败，但实质却抵達了诗学真谛：没有惟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基于此，古人不说“真理千古事”，而说“文章千古事”。为什么？因为真理是排他的，讲求惟一，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术讲究真刀真枪，放倒了别人，你就是第一。文章不行。它属于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文章”注重的不是是否讲出了“真理”，而是是否抒发了作者心绪与见解以及抒发的是否漂亮。

写到这里，我又必须回到“诗言志”。由于“诗无達志”，所以前人对于“志”的理解也主要有以下三种：记忆、记录与怀抱。由于怀抱之不同，艺术也就有了百花自放的局面。当我把“诗言志”的“志”主要理解为怀抱时，那么，我要问艺术家的是：在程式化的笔墨构成中，“怀抱”在哪里？当代多数国画创作不感人的原因之一，便是其创作有技术、有符号、有程式，却缺少“怀抱”。徐渭、、吴昌硕、齐白石等人的大写意花鸟画之所以感人，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怀抱”在。同样，徐渭，尤其是吴昌硕之后，大写意这一谱系里，之所以会出现一些有大笔而无真意，终至草率、粗疏甚至野鄙的画家及画风，就在于“怀抱”的缺失。

“怀抱”之所以会缺失，当然与艺术家们的阅历有关。当我们都说“生活就是艺术”时，我们实际上说的是我们在生活之中的“怀抱”，而不是油盐多少钱一斤的问题。当我们过多地斤斤于油盐多少钱一斤之类的问题时，我们具有日常生活的细节，却不具有日常生活的艺术。因为，那些生活的“细节”淹没了我们的怀抱，它让我们迷失。

故此，当我强调“诗言志”在今天的意义时，作为艺术家，我们首先要养育自己的“怀抱”，否则，便会缺少叙说的目标。那么，如何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除此之外，我们还必须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我们所不能的，我们必须远离那些我们不能画的东西。当一个画家知道什么不能画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怀抱”，他也基本上可以“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