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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的家乡去做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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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乡村社会文化设施的贫瘠不可能完全由政府来解决,“政府投入再多资源也很难补上这个漏洞。”立人也不能补上这个漏洞,它只是在力所能及地做加法。

李英强说:“我们到任何地方都是当地人找我做图书馆,我才去的,不是我作为外来者说你这里需要个图书馆我来做。”

李英强现在是立人乡村图书馆项目的发起人和执行负责人,这是一个民间教育公益组织,成立于2007年9月,总部位于北京。在立人图书馆的网站上写着他们的工作方式:在中国选择一些县级地区,在当地各界朋友的主动努力和配合下,逐步建立覆盖全县的公益图书馆网络,并以此为基础开展系列教育、文化活动,从而实现拓宽本地文化视野,更新本地精神生活的长期追求,截至目前,立人已建立7座分馆,另有2座即将开馆。

之所以一再强调跟当地人的合作,李英强认为他希望立人是一个可以持续“三五十年”的长期项目:“立人从一开始就是本地化的思路,不是我要做,是本地人要做图书馆,不是一个人要做,是本地一群人,这就是乡土社会的网络,这个叫社会资本,当他们聚集起来就能吸引各种资源,这种事情对家乡的发展有益,以前可以修桥、修路,现在可以建图书馆,成为当地的精神家园、文化中心,同时还是一个公共空间。不需要任何证件大家都可以来看书,还可以来这里交谈、交流。乡村生活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从乡村社会走出来的人很容易认识到它的价值,一个县能走出来的人很多啊。我们是去激发民间社会自己组织资源的能力,你没有三五十年的打算就不要和我们合作,我们不追求做多少分馆,我们希望做一个就能长期存在下去。”

李英强看重的立人是一种可贵的模式,“它是本土化的,它是长远的,它是强调救育的,它是注重人的。未来可能很多人跟着做也不用和我们打招呼,这就是我们要达到的效果。我们只是把这种模式的可行性探索出来,我们也会把经验完全公开,就是为了方便人借鉴,把这个做好,让别人看到可能性。”李英强认为今天乡村社会文化设施的贫瘠不可能完全由政府来解决,“政府投入再多资源也很难补上这个漏洞。”立人也不能补上这个漏洞,它只是在力所能及地做加法。

李英强说做立人项目跟自己的经历有关系,也跟自己对中国社会的认识有关系,“我就是从村里面读小学,乡里面读初中,县里读高中,直到读大学才来城市,我经历过文化资源的匮乏。县以上文化资源好歹有一些,但是县以下资源很匮乏,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还是读完书以后,想到家乡的小孩,他们的前途在哪里?”李英强认为,现在上大学的机会多了,教育直接改变人命运的可能性反而变小了,“在这样一个应试教育体制下面,即使成绩很好,考上大学,也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这时候更加强调个人学到了什么,仅仅是学校那套东西远远不够,一个人应该在青少年时代接触的东西,由于乡村地区的资源匮乏没有机会碰到,所以未来发展的机会太小,你来到城市才发现自己是傻的,我们希望早一点介入到这个过程中来,在获取机会的平等性方面做一点努力。”

2007年的时候,李英强和朋友聊到农村的文化衰变,开始想到从图书馆入手做一点事情。“当时也有朋友在做,比如梁晓燕的天下溪乡村图书馆,但我感觉它跟乡土文化的契合度不高,它没有根,没法扎进去,我们就想做一点不一样的。”

“要知道在北京一天见两个人很不容易,那段时间我大概保持一天见两个人。”李英强由此展开密集的工作,讨论项目可行性,同时已经开始整理书目。同年,第一间立入图书馆在湖北省黄冈市蕲春县青石镇对外开放。

立人有一个特色,在运作的同时制定自己的书目,“我们邀请了很多人提供参考意见,有中学老师大学教授,也有学生,我们就问一个人的青少年阶段应该读什么?再把所有人的意见集中起来,这个过程还在继续。但我们不是封闭的,这个书目只是指导意义,告诉你我们图书馆是什么品位的,它不是俗的,不是教人致富的,它是关于精神追求、关于心灵成长的。”

李英强承认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机制,“青少年的读书是需要引导的,我们不是做一天两天,这些书可能一两年没有读者,但三五年后一定有它的读者。我不会迎合读者,但我们也会根据读者的需求去调整。”李英强说,现在图书馆最受欢迎的书籍,是科普类图书和儿童文学,其中最受欢迎的一小类书是关于青春期的,“我们有本书叫《藏在书包里的玫瑰》,这本书在每一个分馆都借得特多,都被翻烂了。”

这种自上而下不仅体现在书目的选择上,立人还有一条自己的理念:教育立人而不是书本扶贫。李英强兴奋地解到二者的区别:“从城市人的角度去看农村,他会认为是资源的匮乏,没有书嘛!很多时候我也从这个角度来说,因为谁都能看懂。没有书是一种资源上的贫困,我们资源丰富的地区要进行扶贫,这就是书本扶贫,我弄一些书给你看,反正你没有书,所以我以为我弄些书对你都是有用的。”

“今天我们认为这个思路有问题,乡村地区不是没有书的问题,而是你给他什么样的书?如果资源很匮乏,你给他垃圾书,他读垃圾书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没有阅读习,,书怎么发挥作用呢?我们送文化下乡,包括很多个人、公司、基金会做的,这些书现在在哪儿?大部分可能还锁在不同的柜子里。”

立人害自己视为教育的主体,“教育是一千人全面成长、自我完善的过程,一个人内在潜力激发的过程,一个人基本能力培养的过程,所以立人图书馆都有专职义工,我们会派人去那边做。立人希望派的这个人去影响当地,让当地人的教育过程能自发地做一些改变。现在我们很少能在当地找到合适的人理解我们的理念,所以我们要先派一个人去激活。”

李英强强调,立人的图书馆可能和现在教育体制的逻辑不是一回事,“你以为这些学校需要书,其实它不需要书,它的任务是提高升学率,它需要书干吗?它没有动力来利用这些书。但是我们的理念是有包容度的,我们并不排斥学校教育,我们没有能力提供学校教育,但可以给孩子们再多一点东西,我们是一个附加值,跟学校下冲突,大部分乡村学校是没有经费买这么多书的,何况每年还要更新,所以学校何乐而不为?”

目前立人的分馆很大一部分是与学校合作的,“要有一个独立的场馆并不容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非常欣赏这种方式,但是很难,没有的情况下跟学校合作是比较稳定的。”

立人的核心目标是青少年,但是面向所有人,不过位于校园内的立人图书馆显然开放度不够,李英强颇有些无奈:“我们肯定要配合学校的管理,也只能想办法解决,比如主动走出去,到理发店、茶馆放一部分书。”

和中国许多公益组织一样,立人乡村图书馆还没有取得民政部正式的注册。“现在注册的门槛还是比较高,政策正在放宽,我们也在积极准备。如果现

在注册只能注册工商,但我们是纯公益项目,注册工商就会把部分善款用做税收,所以我们现在一直是以个人的方式来承担。”

没有正式的身份,立人开不出发票,所以现在立人的所有捐款都是来自个人。“我们会想办法去做企业方面,但是中国企业的生存环境不是太理想,能够真正做慈善不容易,由于政策原因,即使我们注册了,短期内也拿不到免税的票,企业捐款不能用于抵税,所以他们也不会有积极性捐款绐我们。”

2009年,立人收到的捐款有14万元左右,目前收到的最大一笔捐款为2.5万元,最小一笔4元,“很多小额捐款其实提高了成本,但我认为是值得的,比如你捐了十块钱,我要公布、更新网站、加入捐款列表、每个月要发财务报表,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跟捐款人的密切联系,也许以后他就捐得多了”

李英强说,目前的捐款余额能维持项目运作三五个月,基本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经常不知道明年的捐款在哪里。”

立人的7个分馆发展也是不均衡的,“但是不平衡是对的,捐书的人会从网上看,这个分馆做得怎么样,只有你够活跃,才会有更多人积极捐款,实际上是一种激励机制。”

今年5月刚刚开馆的第7分馆熊培云图书馆是目前发展势头最好的,“刚开馆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能收到捐书。”

著名学者、专栏作家熊培云是今年刚被李英强拉进立人乡村图书馆项目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单打独斗似的,我写什么东西,写好就完了,社会向的合作不是很强烈,去年5月我去台湾旅行,参观慈济基金会,证严法师有这么一段话,说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要办慈济,就是有几个修女跟她说,你那么想救苦救难,为什么不组织起来做些事?证严法师就想,人人都是观世音,如果这些观世音联手起来做事情,就是千手观音。当我看到这段话,就觉得把以前所有的犹豫都打掉了,回去一定要做这么一件事,这时候立人的朋友找到我,一拍即合。”

熊培云觉得,基层没有一个好的图书馆,就像有山没有水一样,没有灵性。“我在法国乡下旅行的时候,看到他们一些乡村图书馆就做得很好,我们总是讲发达国家,其实发达社会也很重要,一个国家只是经济上起来,社会没有很好的成长性也是有问题的,现在做这个图书馆也是让社会成长的一个细节。”

熊培云图书馆位于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第一中学,那是熊培云念中学的地方。他说自己其实在这个图书馆中不担任任何职务,只是一个联络人,“我亲自去过两次。主要协调一下图书馆与当地之间的关系,更多的还是募集图书,宣扬这种理念,从社会作用来说,它的影响远不只是在乡下也能借到书了,而是倡导一种建设社会的方式。”

提到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图书馆,熊培云也有过犹豫,它开玩笑道:“人都以为是死了的人或者是个老头。”

当时立人建这个图书馆,正是考虑到熊培云有些社会影响,希望以此命名,熊培云后来倒也坦然接受:“对比一下,我们国家用人的名字命名的东西非常少,你去欧洲就会发现很多学校、很多道路都跟人的名字有关系,这其实是对人本主义的推崇,我觉得可以宣扬这样的事。挂上名字等于你认领这样一件事情做,把这个责任肩负起来,而且慢慢地我有这样的体会,希望更多也来这样做,用你的名字来命名,首先是一种承诺和担当,而不是名誉。我感觉用自己名字命名图书馆,我对它操心得更多了,现在我坐在这里跟你聊天,我想到老家、想到父母、想到老房子,另外就会想到还有那个图书馆,就会让你很牵挂。”

熊培云说巴黎有个拉丁区,那是法国大学集中的地方,他希望这个图书馆就是他们县城的拉丁区,“这是一个特有文化品位,弥漫看书香的拉丁区,它应该是一个公共空间,书与人茌这里相遇,人与人也能够在这里相遇,在这里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