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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画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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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的警界,有这样一个警察画家,竟然“别出心裁”地将本来就在画界属于一“怪”的烙铁画和葫芦浑然结成一体,用电烙铁作画笔,醉心于在小小的葫芦上绘“丹青”,不能不让人啧啧称奇。他就是上海市公安局卢湾分局的张哲明。

葫芦是我国传统的艺术审美,历代文人、画家均将葫芦作为重要的创作题材。这个张哲明“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于是,怀着三分不解七分好奇,笔者走进张哲明的办公室,拿起一个画着灵光四射的小罗纳尔多的葫芦,还有一个画着打鬼的钟馗?哎呀,画得真是太惟妙惟肖了。笔者的目光一下子便全部“聚焦”在葫芦上。

突然传来“哎,看看可以,但千万不能拿走啊!”,一声洪亮的“吆喝”让笔者回头一望,不知什么时候,张哲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怎么,你对这葫芦感兴趣?”张哲明见笔者露出了憨厚中带有几分得意的笑容说道,“这些葫芦可是我的宝贝啊!别看它们一个个整天默不作声地‘呆’在那里,但在我的心目里,它们是陪伴在我身边的小精灵。”

说到此处,笔者看到张哲明这个整天为维护社会的平安和安宁的警察,一个看起来很大大咧咧的男人,“居然”还有那么一份浓浓的艺术情愫;一双紧握手枪和手铐的大手,“竟然”还能如此细腻地在葫芦上作画,将一个个没有生命的葫芦重新焕发勃勃生机。说实在的,笔者原本只是抱着一种观赏的心态,前来“看看”而已。没料到:“我是对你的葫芦感兴趣,但我现在更对你怎样在葫芦上作画感兴趣。”

出生于1963年的张哲明从小就喜欢画画。在中学读书时,就是美术课代表。一到了节假日,他便背上画夹,到郊外写生。在他那幼小的心灵里,立志成为一个画家的种子,早已深埋在心底。中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工厂,他的绘画特长很快就被厂里的领导看中,让他负责厂里的政工宣传工作。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安排对张哲明而言,不说是专业对口吧,至少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因此,张哲明十分珍惜这份工作。整天是配合着“目前形势”以及紧紧围绕着“中心工作”,出黑板报、写大标语、画宣传画等,忙得是不亦乐乎。

而此时张哲明擅长且一直醉心于工笔人物、花鸟画的创作,也渐入佳境。他在临摹了大量古今画家名作的基础上,力争能形成自己的绘画特点。他深谙在艺术创作上,临摹不是仿制,而是要学习他人的创作方法和表现技法,然后“得造化之精微,游心神于象外”的艺术境界。为了画好各种花卉、鸟类,掌握它们的特征,他经常细心观察鸟类的生活习性和生态,并且还到自然博物馆向鸟类学专家求教。人们欣喜地看到,在他的画笔下,鹰的矫健威猛、鹤的静谧安详、八哥的灵动狡黠、麻雀的欢腾跳跃、燕子的轻巧活泼,无不一一跃然纸上。

1993年,张哲明成了一名人民警察。紧张忙碌的公安工作虽然使得他绘画的时间少了许多,但他依然在繁忙的警务工作之余,铺纸作画。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从朋友处得到了一只葫芦,在漫不经心地将这只天然古朴、圆熟可爱的葫芦置于掌心摩挲把玩之际,一个灵感突然在他的脑海里闪现:我能不能在这葫芦上作画呢?但欲在葫芦上作画,我张哲明虽谈不上是第一人,但在葫芦上作画决然不同于自己原来擅长的用画笔在纸上画国画。画葫芦画的“画笔”是电烙铁,“画纸”就是那一个个圆不溜秋、大肚小头的葫芦,自己能画得上去吗?拿惯了画笔作画的手能拿起电烙铁来作画吗?

都说当警察有勇有智。这不仅表现在维护社会平安、打击犯罪上,就是在艺术创作上也照样是勇智双全。“倔强”的张哲明端详着那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葫芦,就像面对着一个个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心想,有自己那苦练了十几年的国画功底,定能把一幅幅画画到葫芦上面去。

先不说用电烙铁作画能否像运用画笔那样挥洒自如,就是那葫芦也不是“拿到篮里都是菜”,个个能上画的啊。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首先就得挑选那些个形、色入眼的葫芦。为此,他在闲暇之时,到全市的各个花鸟市场,犹如在大街小巷巡逻,搜寻犯罪嫌疑人那般,睁大着一双警惕的眼睛,寻觅能够入眼入画的精品葫芦。一旦看到哪个摊位上有外形端正、色泽鲜润的葫芦,便似出鞘之剑,“刷”地“飞”到摊主前,“抢”到在手,唯恐晚了一步被他人“掠夺”去。然后,手捧“宝葫芦”喜形于色,回家途中,一路欢歌。

风尘仆仆地赶回到家里后,自己则像个将军检阅仪仗队般,仔细巡视一圈,再从精品中拎出个“极品”级的葫芦置于一端,作为上画的首选“人选”。接下来的程序则是选择能够上葫芦的画。这时的张哲明便完全没了起先的那种“气宇轩昂”的豪迈之势。立马就像个儒雅斯文的书画鉴赏家,手捧功夫茶,将家中收藏的明清两代名家画册一一取出,细细琢磨、端详。然后根据葫芦形状的大小、色泽的分布,挑选一幅能与之相匹配的画作作为临摹创作的“素材”。接下来的便是“烙铁绘葫芦”程序。

说起这个烙铁绘葫芦,笔者也算是够孤陋寡闻的。在采访张哲明之前,说实在的,我确是闻所未闻。如今才知,干这个活,还必须具有工匠的精巧手艺。因为他手中挥洒的不再是画笔,而是电工用的电烙铁,且这电烙铁又不是焊电线,而是要在滑溜溜的葫芦上灼烫,然后借灼烫出的一笔笔焦黄的烙痕,勾画出一幅精美的“国画”。这活绝非纯粹的画家所能揽下的。但它偏又确是画家在画,而不是电工在随意灼烫。殊不知,烙铁绘葫芦同样需要画家在意境、构图、用笔、设色等环节上掌握其神韵。同时,灼烫时的力量和时间的把握,都必须恰到好处。这毕竟也是艺术创作,而不是随心所欲的涂鸦。别的不论,单就怎样在葫芦上构图,就颇令张哲明费神。这“构图”也叫“章法”。可在张哲明的眼中就是“经营位置”。“多不厌繁,少不厌稀”。无论是大开合还是小折枝,都如一个独立完整的乐章,要有主从、有聚散、有序幕、有高潮、有尾声。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统统必须“经营得法”。

于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张哲明全神贯注地陶醉在“情为之动、神为之夺”的创作意境之中。骤急舒缓信手拈来。所点之处,轻如烟云,重似磐石,缓者凝重,急者当风,轻抹重捺皆见精神。如今,张哲明的葫芦画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在卢湾公安分局举行的艺术展上十分吸引眼球,并被放入分局的展示厅作为“永久收藏”。而他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自我欣赏的葫芦画,经常会一不小心就不翼而飞。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时,突然就会有一个电话打到他手上:“哲明啊,你那个宝贝葫芦我收藏了哦,谢谢啦!”

难怪笔者刚才在把玩他办公桌上的葫芦时,会得到他那一番“看看可以,但千万不能拿走啊!”的警告。闻得宋初有个陶谷的文人曾经有过这样两句可谓是“千年一叹”的感慨:“可叹翰院陶学士,一生依样画葫芦。”可是,在21世纪的今天,在上海,就有这样一个警察,不说一生吧,至少是半生在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奋别样葫芦。此中意味正如某君所言:“借寻常之物而求其不寻常之意境且得个中真味者,哲明是其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