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掉的钱 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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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来到了梦城。

我在梦城要办一件事，要找的单位在北郊。我在街上找公交车站牌，转了几条街都没发现哪有站牌。突然一辆511车向我驶来，我本能扬了扬手，511车“嘎”的一声停在我面前。原来梦城没有公交车站，公交车是招手即停的。

车上没座位，人很多，我只好站着。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身子朝前一趔趄（liè　qie），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瞪了我一眼：“你有病啊，没长眼睛啊？”

我连忙赔着笑，说：“对不起。”我来梦城前，朋友曾告诫我，梦城的人不好惹。

梦城的公交车都开得跟火箭似的，常常把行人吓得四处躲闪。车突然又一个急刹车，这次我提前做好了准备，我身子朝前冲时顺利避开了那中年男人。回到原位时，我突然发现我脚下躺着200元钱。我捡了起来，扬了扬：“谁的钱掉了？”

“是我的！”有六个人同时应声举手示意。

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失主，而这钱又没有任何标志，该给谁？我犯了难。我看了看这六人，他们是胖子，瘦子，高个子，矮个子，老人和站在我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

我赶紧把钱攥（zuàn）在手心，不动声色地问他们：“你们丢了多少钱？”

胖子说：“1000。”

瘦子说：“800。”

高个子说：“500。”

矮个子说：“400。”

老人说：“300。”

站在我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得意地说：“200元，错不了。快开宝，谁压对了就是谁的。”

“我压100。”

“我压600。”

“我压900。”

……

车上顿时吵闹一片。

高个子和矮个子竟打了起来，都说钱是自己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咋办。

突然，胖子脱掉衣服，露出身上纹的一条恶龙，大喝一声：“大家都别争了！”

人们看见他腰上还别了一把刀，顿时鸦雀无声。

胖子向我招了招手：“钱是我掉的，1000元，快开宝。”

我攥紧拳头，额头开始冒冷汗。我手上只有200元，如果我亮出手上的200元，那人们会认为我私吞了800元；如果胖子强行搜身，那我原本做好事却要倒贴800元。

胖子拍了拍胸脯：“大家要给我作证，我掉了1000元。”

一个人跟着起哄：“快开宝。”

一直沉默的司机突然发话了：“大家都别吵了，为了防止误领，我把车开到派出所去，请几名失主到派出所去一下。等调查清楚了，钱是谁的就给谁。”

人们顿时沉默了。

车走走停停，有人上，有人下。

车快到派出所门前时，声称丢钱的几个“失主”悄悄下了车，只有那个中年男人没下车。

中年男人说：“钱是我的，200元。”

司机说：“那几个‘失主’做贼心虚，看来没必要去派出所，答案已水落石出。我去加油，刚好派出所也是终点站，你们下车吧。”

下车后，我把200元递给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钱，在阳光下照了照，然后塞进口袋里，得意扬扬地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中年男人连声“谢谢”都没说。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刚才你给了那家伙200元钱？”

我怕又惹出什么事来，没吱声。

那人说：“那家伙是个神经病，原是个赌鬼，赌得家破人亡，后来就疯了。”

我没理那人，匆匆走了。

走了没多远，我摸了摸口袋，心里猛一惊：我的200元钱不见了！

“完了，在车上我捡的200元原来是我自己掉的。”我想起了其中有张100元被我不小心撕了一道口子，用透明胶带黏着的。而我给中年男人的钱，其中就有一张撕了一道口子并用透明胶带黏着的。

我跑到十字路口，早已不见了那中年男人的身影。

（选自《延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