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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给我三天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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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天,我闭上双眼,伸开双手,在盲道上试图摸索着前进。可惜只是短短的几米,我就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前方是未知的,因为全是黑暗,无止境的黑。我很怕黑,茫然一片的黑往往能吞噬所有的一切,没有追求,没有希望。忽然想到一个假如

假如,

假如给我三天黑暗……

第一天。

想,使劲地想:当眼前的一切离我而去,当光明不再出现的时候,我的世界还剩什么?……除了省略号,还剩什么?

一阵狂轰乱炸的心跳后,我突然感觉到,耳膜上居然有音符在跳舞!哪来的歌声,如此不着痕迹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难道,生活中还有很多我从没注意从没听到过的声音?

于是,我的世界就像是换了一个频道。

一切喧嚣与嘈杂都渐渐退去,只剩下纯粹干净的――自然。

气流翻滚,风吹白云追,花开草动,鸟叫蝴蝶飞,泉水叮咚,落叶飘飘树憔悴。

哗,哗,哗;呼,呼;滴滴哒。

原来只要心中有画,画就自然,人亦自然。只不过是眼睛看不见而已,我并没有失去这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那么,自然在这里,生活又在哪里?

我侧过头,想换一个角度听这个世界。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的……不得已,只有剪掉自己不耐烦的心情,好好地分辨这生活的声音。

急促的拖鞋声,啪啪啪,似乎没有停过,一直来回穿梭,哦,应该是妈妈,她总是很忙很忙;沉重稳健的皮鞋声,夹杂着代表权威的咳嗽,咚咚,咳!哈,是爸爸;忽然之间,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开冰箱的声音,移板凳的声音,碰到塑料袋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楼上空调滴水的声音,拉窗帘的声音,锁门的声音;再远一点,汽车马达的声音,人们谈话的声音,小贩叫卖的声音,猪肉摔在案板上的声音……

整整一天下来,我的耳朵一直没闲着,其实,生活就连声音都那么平凡,如果再不仔细去听,认真去享受,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它的奇妙和美好。真的是很有趣的!

第二天。

完全还沉浸在昨天的新发现中,我满脑子的兴奋,差点就本能地睁开了眼睛,却又马上抑制了这种冲动。忽然之间的,不想再冲破这黑暗的美好了。

心情变得平静起来,于是,开始了思考。如果,我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永远地藏起来,那么,是不是就避开了一切处在光明之下着的痛苦?

是啊,没有光明,也就没有一切因光明带来的喧嚣场面,我看不到血腥,看不到污浊,看不到心理上的残暴,看不到狰狞,看不到物是人非。因为,在很多时候,我们都要用最大的勇气去面对这个刀割出来的词――物是人非。

那么,没有光明,是不是我就只能看到黑暗?看到黑暗,看到痛苦背后的痛苦;或者,没有光明,也就没有黑暗了……

不敢想了,越想越没头绪。我习惯性地用被子蒙住头,想逃避这些我永远想不通的问题,刹那间,我嗅到了一股阳光的味道。晒过的被子,都会有阳光的味道。

原来,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光明,但却留给我们阳光的味道。

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吧,不管你怎样变换方向,背向太阳的那面总会暗一点,冷一点。暗和冷也就成了一种黑暗。躲在光明身后的,就是黑暗。

所以,很多人只不过是跟我现在一样,躲在光明身后而已。当然,也不要忘了,我们还有阳光的味道。

鼻子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仿佛第一次,大胆正视自己的鼻子。

女孩子对自己的相貌总是很挑剔的,就连美女都不会对自己的脸百分百满意。比如说我这种相貌平平的小鬼头吧,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自己的鼻子。因为它很大,大到让我自卑的地步。所以,我曾经不断地祈祷,希望它越长越小,或者是今后能去做整容手术,反正,我不敢正视它。

现在倒好,我想看都看不到它了。

心头突然滑过千丝微妙的感觉,仿佛放下了一些东西似的。放下了什么?是顾虑吧,没有了对鼻子大小美丑的顾虑,不用再在乎自己是否会一转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的正中央贴着一个肉团,就像还原了鼻子的本质一样――它本来就是拿来呼吸的,而不是用来看的。

好像我们经常这样,把一个东西的附加属性看得很重要,却可悲地忘记了它的本质。

比如说我的鼻子,我可怜的鼻子。

或许黑暗真的是好的,让我们学会放下一些东西,正视自己。

第三天。

我想上帝造人时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要不然,我就不会因为失去了某种能力而感到惶恐不安。不知道这突然间的惶恐,从何而来?

长时间的黑暗,无止境的黑暗,虚缈的黑暗,终于让我明白了,我虽然得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很严重地,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有多久了?很久了吗?这是第几天了?第三天了吗?呵,我不禁自嘲起来,平常看得到的时候都控制不了时光的匆匆流逝,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才经历了多久的黑暗啊,我生命里的时间就开始紊乱了。

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人,即使你很强大,都会需要帮助。因为,你总有懦弱的时候。就像我现在,谁能告诉我时间?有多久了?两天,三天?白天,还是黑夜?

心灵深处,一股因软弱而带来的期待油然升起。或许,每天,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都会有很多期待从成千上万的弱者心底升起,只是,他们的希望太卑微了,所以总是被人们忽略。

被忽略的,也不仅仅是弱者的期待吧。

其实,黑暗让我重新重视了很多东西,一些平时显现不出来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在黑暗里显得愈发明亮。所以,偶尔邂逅黑暗,会让我们多“看”到些东西,擦亮我们的心境。

尾。

恍惚间不宁静。

其实,盲人的天空,都会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那就是希望,只是他们没有能力把那些亮光拼凑在一起。所以,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把希望汇集在一起,组成一片广阔明亮的天空。

恍惚间不宁静。

一步一步地,走出黑暗,走向第三天后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