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海来袭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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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海——现象

勇士从来都是一支充满激情的球队，他们的球迷自然也是一群充满激情的球迷。美酒越是酝酿就越香醇，情感越是压抑就越强烈——苦苦等待了六年之后，甲骨文球馆终于又一次迎来了季后赛时间——勇士球迷长期积蓄的情感终于被点燃。

这对于海湾地区的球迷来说，这些年他们也没少体会到欢乐。2010年旧金山巨人队赢得了美国职棒联盟世界大赛冠军，给在沮丧中挣扎的人们提供了巨大的欢愉。去年巨人队又拿了冠军，虽然情节没那么曲折，不过还是让AT&T公园（巨人队主场）和整个城市变得一样疯狂。今年年初，旧金山49人也给海湾地区带来惊喜，他们打进了超级碗决赛，可惜最终输给巴尔的摩乌鸦，结局稍显遗憾。

现在终于又轮到篮球时刻了。对于勇士球迷而言，球队能打进季后赛就是一场盛大的节日。他们早早就来到场馆，穿好统一的黄色T恤，从在赛前介绍球员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站着欢呼，一起制造着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围。这和2007年的气氛有异曲同工之妙——六年前拜伦·戴维斯带领勇士在季后赛首轮把西部老大小牛淘汰出局，整个海湾地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闻所未闻的疯狂。

2007年那些全场身穿印着“We Believe”（我们相信）字样黄色T恤的球迷是勇士创造黑八奇迹的动力源泉。那肯定是季后赛历史上最经典的口号之一，而说到“We Believe”的诞生，这与当时效力勇士的马特·巴恩斯有关——他的颈部文身（BELIEVE）正是这一口号的灵感。当时是在2006-07赛季常规赛收官阶段，勇士正在为他们13年来首次季后赛之旅苦苦拼争，一名拥有季票的勇士球迷发明了“We Believe”这个口号，并自掏腰包花了5500美元印制宣传海报。很快，这个词开始出现在T恤和各类物品上，一些勇士球员也将自己的飞机座位印上这个口号。那年季后赛，为了营造主场气氛，勇士在每场比赛前特意给每个球迷分发了一件胸前印有“WeB elieve”字样的黄色T恤，当时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场景至今令人印象深刻。

“We Believe”已经成为历史，这一次，勇士球迷统一穿着的T恤上全都印着“We Are Warriors（我们是勇士）”的字样。

在今年季后赛勇士第一个主场比赛上（西部首轮对阵掘金第三场），“WeAreWarriors”响彻甲骨文球馆上空，受到鼓舞的勇士球迷一鼓作气赢得比赛。那场比赛时勇士连续33次主场球票售罄，在比赛关键的第四节，全场19596名球迷几乎都是站着看完比赛的。随着伊戈达拉超远三分不中，球场飘下了金色的彩纸和彩带，这些都足以看出他们准备得有多细致。“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事，当我从球员通道跑出来，我不得不停下，享受一下这样的过欢呼，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球迷，”杰克赛后说道。

金州的球迷和他们身上的黄色T恤再度成为季后赛历史上一道亮丽风景，但其实只要是能打进季后赛的球队，绝大多数都会把自己的主场营造成为某一颜色的海洋。

在步行者主场银行家生活球馆，每个球迷也都会得到一件黄色T恤，只是印第安纳人不像金州球迷那般疯狂，而且很多人并未换装，这反而显得有些凌乱。能和勇士相提并论的就算雷霆球迷，在俄克拉荷马城的切萨皮克能源球馆，全场球迷会按照区域不同身穿蓝色和白色两种T恤。

为什么是两种颜色？其实雷霆球迷前两年也统一身穿过蓝色T恤，但这却闹出笑话——2011和2012年雷霆都和小牛在季后赛相遇过，达拉斯人来到切萨皮克能源球馆都身穿蓝色客场球衣，和雷霆球迷的T恤相映成趣。有意思的是，雷霆客场队服也是蓝色，他们去达拉斯打客场比赛，小牛球迷也是集体用蓝色T恤“夹道欢迎”。现在好了，雷霆球迷改穿两种颜色的T恤，不失整齐划一的同时，还避免了潜在的尴尬。

或许最聪明的就是热火球迷，“白热军”一直是他们在季后赛上的标志，而白色又恰是主队球员队服颜色。事实上，“白热军”早在2006年就形成了，那年热火正是在“白热”的景象下成功夺得队史第一座总冠军奖杯。

如今，“白热”概念早已深入迈阿密人骨髓，它也是热火每年季后赛之旅的主题。根据物理学上的说法，金属物质在温度上升到1500度以上时，它的火焰炽热而发出白色的光，呈白炽状态。简而言之，白热就是热的最高境界，热火球迷借此主题寓意球队能站到联盟顶峰。

“白热”之火，早就从迈阿密席卷整个美国，很多球队日后都效仿热火营造白热景象。2007年总决赛，一向稳重保守的马刺，也跟风尝试一下“马刺白”的威力。结果，马刺在那个系列赛上横扫骑士，成功夺得队史第四个总冠军。之后几年，圣安东尼奥把“马刺白”的传统保留下来，但他们并不是每场季后赛都给球迷发放免费T恤。去年一直到西部决赛打雷霆，AT&T中心才成为白色的海洋，但可惜那个系列赛马刺最终失利，否则之后他们同热火在总决赛上的“白热之争”肯定能吸引眼球无数。

今年是火箭时隔四年后重返季后赛，排名是西部第八的他们在季后赛首轮就遭遇当头棒喝，先在雷霆主场折了两阵。之后回到休斯敦，火箭为到场的球迷都精心准备了白色体恤，也在丰田中心打造“白色海洋”，以此来鼓励球员们打出上佳表现。可惜的是，火箭还是在这场比赛失利，系列赛0比3落后，面临被横扫的边缘。之后一个主场比赛，火箭果断放弃白色T恤，改成为球迷提供符合火箭传统的红色T恤。火箭将士果然争气，终于取得一场胜利，而当这个系列赛再次回到休斯敦时，“红衫军”再度席卷而来，可惜这次他们没能帮上主队，火箭最终被雷霆淘汰出局。

虽然真正决定比赛胜负的永远都是场上的球员，球迷只能充当他们的后盾，但可以肯定的说，和其他的运动相比，篮球比赛的成绩更加取决于球员和球迷的结合，毫无疑问，球迷的衣海可以连接起球员的心。就像两年前，小牛每场季后赛都给到场球迷发了一件蓝色的T恤，上面引着一座总冠军奖杯，下面写着“the timeisnow”。后来小牛果然夺冠，那件T恤也被奉为经典，日后被球迷疯狂收藏。

衣海——趣闻

在比赛开打之前，球馆的工作人员都会在每个座位上都摆上一件T恤，球迷只要来到球馆，就能免费得到它。看球还能有免费T恤拿，这当然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球队管理层也不傻，他们往往会联系一些赞助商，让后者来为球迷买单，条件是所有T恤上都会印上赞助商的商标。如果实在联系不到赞助商，这笔钱就只能由球队老板出了，反正千万别让球迷花钱。

2007年，爵士在季后赛上表现出色，当时全场球迷身穿“True Blue（忠诚之蓝）”T恤令人印象深刻。那年西部决赛，爵士先在圣安东尼奥输给马刺两场，带着0比2的比分回到盐湖城后，他们终于在全场“忠诚之蓝”的护佑下取得系列赛第三场的胜利。颇具玩味的是，在第四场比赛开始前，爵士不再派发免费T恤，而改为以十美元一件的价格出售。这样的改变让身穿“忠诚之蓝”的球迷大幅减少，这也似乎减低了球迷的热情，最终导致爵士此役失利，最终也以1比4的大比分被马刺淘汰出局。

就像有权利拒绝购买球票那样，球迷当然有权利向有偿T恤说不，所以爵士管理层的做法相当于作茧自缚，既没赚到钱，也没赚到人气。

盐湖城是小市场球会，吝啬一下也能被原谅。而市值位居联盟前列的湖人向来对他们的球迷慷慨，他们给球迷派发最多的小礼品中就是T恤，湖人在过去的特殊节日以及一些季后赛上都以发放黄色，印有队标并有特殊标语的T恤和球衣等：在情人节的时候湖人发放印有“Lovemy Lakers”的T恤；在拉丁之夜发放“Los Lakers”的T恤；在奇克·赫恩的纪念日湖人发放了他的娃娃头纪念头像；在威尔克斯和奥尼尔退役的时候更是发放了他们两人的球衣。

本赛季湖人处处不顺，季后赛首轮一上来就连输马刺三场。第四战还在洛杉矶，为了鼓舞主场士气，湖人赛前发给每个球迷一样小礼品，这就是印有湖人队标的白毛巾。

也许想效仿热火白热，但是以紫金作为主色的湖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放白色毛巾。从家喻户晓的动画片《猫和老鼠》里我们就知道举白旗是投降的意思，所以这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果然，这场比赛湖人大比分输给马刺，被圣城横扫出局。

其实湖人赛前原本准备了黄色的“Play On”T恤发给球迷，但是比赛前被告知这个词已经被某商家注册，联盟不允许任何非官方赞助商的广告词出现在屏幕上，所以临时拿来了这白色的毛巾。值得一提的是，掘金在今年季后赛主场比赛时也给球迷发放了白色毛巾，结果他们也像是被诅咒了，在季后赛首轮被勇士淘汰。

令人费解的是，湖人和掘金都没向球迷发放黄色毛巾——黄色是他们的主色，还避免了“投降”的尴尬。也许他们不想效仿别人，因为挥舞黄毛巾早已成为灰熊球迷的标志。孟菲斯的球迷从不身穿统一T恤，但他们一起高举印着“we don’t bluff（我们不是闹着玩的）”标语的黄色毛巾时，场面非常壮观。事实上，早在灰熊队史首次打季后赛的那年（2004年），孟菲斯球迷就开始用疯狂挥舞毛巾的举动来庆祝这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如今这早已成为他们的标志。

衣海——争议

从上学开始到大学毕业后参加特殊工作，人们都很习惯于每个人都有相同的着装。统一制服拥有很多好处，它让我们节省时间并弱化品牌意识。但是当千万人欢呼雀跃时，身穿完全一样的服饰已经证明是非一般地让人心烦意乱。

NBA赛场的“X衣海”现象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似乎你不这样做就已经落伍了，在气势上已经折了一阵。很多系列赛，比如刚刚过去的火箭和雷霆之间的西部首轮，两队球员在球场上针尖对麦芒，球迷之间的“衣海终极决斗”也很吸引眼球。

但很遗憾，NBA赛场并不是“衣海”现象的发源地，学者们对于到底是谁引领了“X衣海”现象还存在争议，但是白衣海和红衣海倒是从很久之前就一直不断上演，并且大有成为冤家对头之势。卡尔加里火焰和温尼伯喷气机在1987年NHL（冰球联盟）季后赛中相遇时，卡尔加里球迷组成“火红之C”，而喷气机球迷针锋相对，发起了“温尼伯白衣海”。

要想精确讲述白衣海从加拿大千里迢迢迁徙到迈阿密海滩的故事还是有不小难度的。但其实从2006年开始，当热火球迷开始在季后赛营造白热时，这就一直存在争议。2010年迈阿密组成三巨头时，热火一度成为全美最不受待见的球队，《雅虎体育》组织一项名为“讨厌热火的十大理由”投票，结果很多球迷把矛头指向白热，理由是看到全场白色衣服实在让人心烦。

关于白衣海，还有某些不祥的征兆。与其联想到天使唱诗班，白衣海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铺天盖地的牙医、屠夫以及其他穿着白色外套的邪恶人群。

或许在美国体育史，最经典白衣海应该属于2008年路易斯维尔和乔治城的一场大学篮球赛，当时的路易斯维尔主帅里克·皮蒂诺穿上全白西服来配合全场球迷的白衣海，颇有几分向肯塔基老爷爷致意的意味。

对那些不喜欢决定穿什么的人而言，如果被关进联邦监狱，至少日常制服还算是积极的一面。“制服让我们就像兄弟一样。”美国童子军的建立者罗伯特·巴登-鲍威尔说。他曾为数以百万计的少年儿童带来人生中第一件制服，“当制服被广泛接受时，它被赋予了掩饰阶级和国家差异的作用。”

的确，如果当身穿同样T恤的NBA球迷大多混迹于球场最顶层看球员如同蚂蚁的座位，而另外一些则坐在场边高达几千美元的座位时，这些服装无疑用整齐划一的方式消除了“阶级和国家的差异”。

人们早已看到关于校服的悖论：你被要求和其他人穿得一模一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和其他人穿得一模一样了。但和校服不同，NBA赛场上的衣海并非强制性。球迷们可以选择不穿，而在每个主场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相当有主见的人，疏疏落落在白衣海间就像是散落在白色幕布上的油漆斑点。但这些球迷无疑会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压力——除非你是斯派克·李，他永远都是球迷打扮，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会穿什么。当然，杰克·尼克尔森也不会身穿统一T恤的，来自好莱坞的家伙对“撞衫”都很反感。

说到底，越是大城市的豪门球队，“衣海”的存在感就越弱，这可以解释为何湖人的尼克斯很少在主场搞“X衣海”，因为效果可能不会达到预期。还是早些年的人们更“听话”，回想20世纪上半叶的那些大规模赛事，所有男人似乎都穿黑色夹克，戴灰色帽子。但在当时没有人称之为“帽子海”，也没有人在座位上留个软呢帽，让你在看比赛时戴上。

无论存在多少争议，NBA赛场上的球迷衣海就是帮着主队一起战斗的。正如奥威尔在小说《1984》中所勾画的那样：“一个斗士和狂人的国度，精诚团结，迈向远方，所有人拥有同样的思想，呐喊同样的口号，永不停歇地工作、战斗、获胜、残害——三亿人都长着相同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