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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魔力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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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书,你是否有兴趣将它们翻开仔细地阅读呢?读书可以增长我们的见识,扩大我们的视野,陶冶我们的情操。多读书,你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满腹经纶的学者或学识渊博的智者。书可以为你开启一扇五彩斑斓的窗,让你尽情地领略人类悠久的文明。

(娟子)

两年多以前的夏天,我回国去看望久别的父母,虽然只在家里居住了短短的两个月,可是该见的亲友却也差不多见到了。在跟随父母拜访长一辈的父辈时,总有人会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不到那个当年最不爱念书的问题孩子,今天也一个人在外安稳下来了,怎不令人欣慰呢!”

这种话多听了几遍之后,我方才惊觉,过去的我,在亲戚朋友之间,竟然留下了那么一个错误的印象,听着听着,便不由得在心里独自暗笑起来。离家之前,父亲与我挤在闷热的贮藏室里,将一大盒一大箱的书籍翻了出来,这都是我初出国时,特意请父亲替我小心保存的旧书,这一次选择了一些仍是心爱的,预备寄到遥远的加纳利群岛去。

整理了一下午,父亲累得不堪,当时幽默地说:“都说你最不爱读书,却不知烦死父母的就是一天一地的旧书,倒不如统统丢掉,应了人家的话才好。”说完父女两人相视而笑,好似在分享一个美好的秘密,乐得不堪。

算起我看书的历史来,还得回到抗战胜利后的日子。

那时候我们全家由重庆搬到南京,居住在鼓楼,地址叫“头条巷四号”的一幢大房子里。 我们是浙江人,伯父及父亲虽然不替政府机关做事,战后虽然回乡去看望过祖父,可是,家仍然定居在南京。

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有的堂兄姐念中大,有的念金陵中学,连大我三岁的亲姐姐也进了学校,只有我,因为上幼稚园的年纪还不够,便跟着一个名叫兰瑛的女工人在家里玩耍。那时候,大弟弟还是一个小婴儿,在我的记忆里,他好似到了台湾才存在似的。

带我的兰瑛本是个逃荒来的女人,我们家原先并不需要再多的人帮忙,可是因为她跟家里的老仆人,管大门的那位老太太是亲戚,因此收留了她,也收留了她的一个小男孩儿,名叫马蹄子。白天,只要姐姐一上学,兰瑛就把我领到后院去,叫马蹄子跟我玩儿。我本来是个爱玩儿的孩子,可是与这个一碰就哭的马蹄子实在不投缘,他又长了个癞痢头,我的母亲不知用什么白粉给他擦着治,看上去更讨厌,所以,只要兰瑛一不看好我,我就从马蹄子旁边逃开去,把什么玩具都让给他,他还哭。

在我们那时候的大宅子里,除了伯父及父亲的书房之外,在二楼还有一间被哥哥姐姐称作图书馆的房间,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个大窗,对着窗外的梧桐树,房间内,全是书。 大人的书,放在上层,小孩儿的书,都在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板边上。

我因为知道马蹄子从来不爱跟我进这间房间,所以一个人就总往那儿跑,我可以静静的躲到兰瑛或妈妈找来骂了去吃饭才出来。

当时,我三岁吧!

记得我生平看的第一本书,是没有字的,可是我知道它叫《三毛流浪记》,后来,又多了一本,叫《三毛从军记》,作者是张乐平。我非常喜欢这两本书,虽然它的意思可能很深,可是我也可以从浅的地方去看它,有时笑,有时叹息,小小的年纪,竟也有那份好奇和关心。

“三毛”看过了。其他凡是书里有插图画的儿童书,我也拿来看看。记得当时家里有一套孩子书,是商务印书馆出的,编的人,是姐姐的校长,鼓楼小学的陈鹤琴先生,后来我进了鼓楼幼稚园,也做了他的学生。

我在那样的年纪,就“玩”过《木偶奇遇记》《格林兄弟童话》《安徒生童话集》,还有《爱的教育》《苦儿寻母记》《爱丽丝漫游仙境》等童话书,这些事,后来长大了都问过父亲,向他求证,他不相信这是我的记忆,硬说是堂兄们后来在台湾告诉我的。其实我真没有说谎,那时候,看了图画、封面和字的形状,我就拿去问哥哥姐姐们,这本书叫什么名字,书中这个小孩儿为什么哭,书里说些什么事情,问来问去,便都记住了。

所以说,我是先看书,后认字的。

有一日,我还在南京家里假山堆上看桑树上的野蚕,父亲回来了,突然拿了一大叠叫做金元券的东西给我玩儿,我当时知道它们是一种可以换马头牌冰棒的东西,不禁吓了一跳,一看姐姐,手上也是一大叠,两人高兴得不得了,却发现家中的老仆人在流泪,说我们要逃难到台湾去了。逃难的记忆,就是母亲在中兴轮上吐得很厉害,好似要死了一般地躺着。我心里非常害怕,想帮她好起来,可是她无止境地吐着。

在台湾,我虽然年龄不够大,可是母亲还是说动了老师,将我和姐姐送进国民学校去念书,那时候,我已经会写很多字了。我没有不识字的记忆,在小学里,拼拼注音、念念国语日报,就一下开始看故事书了。

当时,我们最大的快乐就是每个月《学友》和《东方少年》这两本杂志出来的时候,姐姐也爱看书,我不认识的字,她会教,王尔德的童话,就是那时候念的。

初小的国语课本实在很简单,新书一发,我拿回家请母亲包好书皮,第一天大声朗读一遍,第二天就不再新鲜了。我甚至跑去跟老师说,编书的人怎么不编深一点儿,把我们小孩子当傻瓜,因为这么说,还给老师骂了一顿。

《学友》和《东方少年》好似一个月才出一次,实在不够看,我开始去翻堂哥们的书籍。 在二堂哥的书堆里,我找出一些没有听过名字的作家,鲁迅、巴金、老舍、周作人、郁达夫、冰心等,那时候,才几岁,听过的作家反而是些外国人,《学友》上介绍来的。记得我当时看了一篇大概是鲁迅的文章,叫做《风筝》,看了很感动,一直到现在还记得内容,后来又看《骆驼祥子》,便不大看得懂,又看了冰心写给小读者的文章。总而言之,那时候国语日报不够看,一看便看完了,所以什么书拿到手来就给吞下去。

有一日大堂哥说:“这些书禁了,不能看了,要烧掉。”什么叫禁了,他也不知道,去问母亲,她说:“有毒”,我吓了一大跳,看见哥哥们蹲在柚子树下烧书,我还大大地吁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又过了不知多久,我们住的地方,叫做朱厝仑的,开始有了公共汽车,通车的第一天,全家人还由大伯父领着去坐了一次车,拍了一张照片留念。有了公车,这条建国北路也慢慢热闹起来了,行行业业都开了市,这其中,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商店也挂上了牌子“建国书店”。

那时候,大伯父及父亲千辛万苦带了一大家人迁来台湾,所有的一些金饰都换了金元券,大人并没有马上开业做律师,两房八个孩子都要穿衣、吃饭、念书,有的还要生病。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家里的经济一定是相当困难的,只是我们做孩子的并不知觉而已。

当我发现“建国书店”是一家租书店的时候,一向很听话的我,成了个最不讲理的孩子,我无休止地缠着母亲要零钱。她偶尔给我钱,我就跑去书店借书。有时候母亲不在房内,我便去翻她的针线盒、旧皮包、外套口袋,只要翻出一毛钱来,我就往外跑,拿它去换书。“建国书店”实在是个好书店,老板不但不租低级小说,他还会向我和姐姐介绍他认为不错的书,当时,由赵唐理先生译的,劳拉・英格儿所写的全套美国移民西部生活的故事书《森林中的小屋》《梅河岸上》《草原上的屋》《农夫的孩子》《银湖之滨》《黄金时代》,这些故事简直看疯了我。

那时,我看完了“建国书店”所有的儿童书,又开始向其他的书籍进攻,先是《红花侠》,后是《三剑客》,再来看《基督山恩仇记》,又看《唐吉诃德》。后来看《飘》,又看了《简爱》《虎魄》《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雷绮表姐》……我跌入这一道洪流里去,痴迷忘返。春去秋来,我的日子跟着小说里的人打转,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惊觉,自己已是高小五年级的学生了。父母亲从来没有阻止过我看书,只有父亲,他一再担心我那种看法,要看成近视眼了。我看书,在当时完全是生吞活剥,无论真懂假懂,只要故事在,就看得下去,有时看到一段好文章,心中也会产生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来,可是我不知道那个词原来叫“感动”。

回想起来,当时的我,凡事不关心,除了这些被人称为“闲书”的东西之外,我是一个跟生活脱了节的十一岁的小孩儿,我甚而没有什么童年的朋友,也实在忙得没有时间出去玩儿。最愉快的时光,就是搬个小椅子,远远的离开家人,在院中墙角的大树下,让书带我去另一个世界。

它们真有这种魔力

(选文有删节,题目为编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