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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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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北京

大巴上。我看着景象由安逸的小城逐渐变成灰白的高速路再变成流动的人潮,林立的高楼以及被楼层切割的生硬而冷冽的天空。故事,便得以开始。

这是个怎样的城市?许多人到来,拼搏,功成名就,它不声不响地接纳,没有欢迎和欣喜;更多的人离去,挣扎,黯然神伤,它不言不语地凝视,也无从挽留与悲哀。它静卧在那里,冷漠的外表下波涛暗涌,喧闹中故事纵横,它甚至比世界还要纷繁复杂。这座至关重要的城市,每天被无数脚步声惊起,翻卷着细小的尘埃,流动成灰蒙蒙的雾气。

最终形成我所看见的北京。

算起来,我可以说是它的常客了,因为与它住得近,来来往往,不下十几次。但我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城市,没有丝毫的熟络,每一次,它是一样的,却又都不一样。它和我离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它是明黄的琉璃瓦,是庄严的纪念堂,是硬线条的北风,是那抹永远陌生的微笑。

要怎么形容——

它好像一位北方的贵族,来自遥远的港口,肩上落满了寒风的芬芳,它的呼吸都像那里的山脉般沉默辽阔,眸子是高原稀薄空气下的璀璨星辰。它有那寒冷世界里应有的英俊轮廓,也有那里苍凉的避世身姿。它披着波斯毛毯,白狐披肩,被金银财宝珍珠香料堆砌出满身孤寂。它只是静静卧在那里,而周身马上开始飘下细小的雪来。

如果城市也有灵魂,那么北京的灵魂,就带有这种气味。

笛安说:“我爱死了北京那刻进骨子里的冷漠。”

而现在,我就要见到它了。

艺术启蒙·北京

我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那些艺术品,夸赞它们绚丽的色彩,美妙的构造,传神的表情抑或是其他。对于我来说,它几乎变成一种高贵而渺远的神圣之物,因它带给我的距离和震慑我迟迟不能接近。

在国家博物馆里,我们终于遇见。

那时我才真正感到手中的笔是如此浅薄无力,如若硬是让我写下,我也只能够告诉你,它们在那儿。是的,它们都在那儿,仿佛几千年前它们就存在于此,与这静默的时空悄然对峙。流年光转,它们仍然不曾褪色,那在文人墨客的咏叹中似乎可以改变一切的时间如今也只不过为它们添上了一份庄重与凝练。我爱那高傲的贵妇、英俊的青年,爱那粗犷的山野、广袤的森林,在这里,我甚至爱残酷的战争和黑暗的死亡,它们被某一只手、某一双眼睛记录了下来,难以想象地,沉睡了许久。而到了它们苏醒时,侮辱显然太过愚钝,而极致的赞扬却又过于轻浮。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纯粹只适合信仰。

我在这殿堂中却只能想象,想象在天地尚是混沌之时有一颗名为艺术的种子已经偷偷埋下,火光煌煌的动乱不曾湮没过它,琴箫笙歌的奢靡不曾掩盖过它,它肆意生长,枝叶蔓延,挑拨起洛可可式的甜美维多利亚风格的华丽,巴洛克的大气,也簇拥出毕加索的幻想,梵·高的疯狂,想象虽天马行空却无比真实。我愿以一幅作品来描绘我亲眼所见的这种子的斑斓——

大约是18世纪的法国,洛可可风格盛行的时候,贵族们在一个甜腻而悠闲的午后漫步,画面是不能变化的,但却反映了一个流动的故事。少女们紧身束腰,穿着夸张的大蓬蓬裙毫不含蓄地张扬自己的俏丽,在树林之中,等待有那么一位身着笔挺的礼装,拥有得体礼节的绅士,来领走她们的美貌与贞洁的爱情。青春在这里悄悄流淌,如果凑近观察,甚至能够看到人物脸上泛起的红晕。洛可可风格的代表作,果然将那甜蜜与唯美的风情渲染得尽致淋漓。

同样在遥远的国度,有位老人的诗句可给这画添上注脚:“没有现在以外的神秘,不强求那做不到的事情。没有魅惑后面的阴影,爱像歌曲般单纯。”

雕塑也让人心醉神迷,它是古希腊与欧洲文艺复兴结合的产物。当神话中出浴的厄科以通体洁白石膏像出现在你面前时,我只能感叹这位最终化为山谷中回声的女神胴体的优美以及神情的无邪,她与污秽和肮脏没有任何牵连,西方最善于表达的的曲线都彰显着她的圣洁。这也许是艺术才有的魅力。

而另一件木刻作品却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显然是一位疯子的心血来潮之作。他找了一块巨大的木头,以最远古的方式在上面打打磨磨一天,终于形成人的头部。这作品颇有些后印象派之风,因为材质与工具的限制,它不像精致如其他大理石雕出的杰作,甚至可以说,它是那么粗拙。可当我站在那充满棱棱角角,面部坑坑巴巴的木人面前时,总是由衷地感到快乐,我也情愿陪那位创作者一起拿着手中的刻刀,在这木头前耗掉时光。我的汗水混杂着泥土的气味,笑容中融化了杜鹃的歌唱,完工后,我躺在大地上,看着那木像的眼中似乎充满了热带雨林的回忆——回忆里有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怪兽,也有半开化的人们的爱。

从初期鸿蒙到返璞归真,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史诗,所以,请容我用一位艺术家的话来做总结:“艺术的浪潮总在不停地翻腾,我不知道现在是向上还是向下,但是我知道它永远向前。”

南锣鼓巷·北京

没有胡同的北京不是北京。

那我庆幸北京至少拥有南锣鼓巷。因为那里,还有一点当北京仍叫北平时,保留下来的记忆。

南锣鼓巷的正中是一条长街,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人群从身边熙熙攘攘地经过,热闹非凡。这应是南锣鼓巷最繁华的一段。而从这条长街延伸出来的,便是老北京的胡同。与长街相比,只要一拐入胡同,气氛便清冷了许多,迎接我的,是红漆掉落的四合院,老式的自行车,高大而静默的树木以及偶尔走过的一两个翁媪——住在这古老房屋中的居民。如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不敢相信这里与那条长街,只有一拐弯的距离。好似有一种屏障,把这些胡同永远笼罩在一种专属北京的荒凉气息里。

每个胡同之中,都是规整的四合院,而在这些胡同的入口处,都立着一块小木牌,它们是证明这里曾经繁华的唯一标记,许多名士都曾经在这儿拥有过自己的住宅。站在窄窄的路中央,突然有些恍惚:百年前,或许也有过亭台楼阁,或许也有过才子佳人,或许也有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或许也有过“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欢娱。黄包车夫的吆喝声曾唤起清晨的白雾,傍晚掌灯的侍女曾在糊窗纸上映出影影绰绰的轮廓,遥远时光中,他们的影子越来越浅淡,因那个喧闹而动荡的年代的过滤,最终变成了我脚下所踏的空白。正如长街中一家小店的名字所说:昨日,今倾。当那些上了年头的,可以被称为“历史”的往日,长久地居住在一个地方,那地方便惹了尘埃,却也沾了灵气,一草一木,一栋一梁都开始渐渐地学会诉说。很多时候,它们自己做自己的听众,将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挂在某一面斑驳的墙壁上,某一片枯萎的叶子上,静静地等待。对它们来说,这等待也许是很久,也许是瞬间。而终于,我们来了,驻足,倾听,默想,若有所思,微澜荡起,留下一声叹息,于是这边的诉说,便有了淡淡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