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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大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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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参加在柏林举行的“新经济思想”会议,勾起我对1967年夏天的回忆:当时还是一个穷学生的我来到柏林,望着那面见证了多年文化浩劫的柏林墙。如今,德国人民用辛勤的汗水令柏林重焕生机,它再度成为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范式迷失”(Paradigm Lost),绝大多数参会者认为新古典理论的旧范式已失灵,但对于什么样的新理论可替代尚未达成一致。

这次全球金融危机始于2007年美国的次贷危机,现在升级为欧洲债务危机,这已暴露出当前经济分析框架的问题。学术分科变得过于专业和分立,但无法否认的是,世界已经变得极为复杂,没有一个简单的统一理论能解释复杂的技术、人口、环境和社会的范式转换。

新兴市场的崛起,是对西方演绎法与归纳法逻辑的挑战。西方思想一直是溯因式的,从实用主义到“猜测”下一步是什么。演绎推断法能使我们在已知原理(规则)和起因时预测出影响。归纳推理法是根据起因和影响,推断其中的原理。溯因推断法则更为实用,仅通过结果(影响)猜测背后的规则并诊断出起因。

所有的理论(就像历史)都是胜利者写的,用来为自己的成功辩护,因此都会受到时代背景的影响。自由市场思想脱胎于盎格鲁-撒克逊人,这些移民到新大陆与殖民地的幸运儿,大可假设消费是不受限制的。而对于承受着人口压力和急需社会秩序的欧洲大陆,其思想则强调政治经济学的制度分析。

在19世纪,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深受牛顿和笛卡尔物理学的影响,从数量分析转变为通过假设理和排除不确定性来“数量化”人类行为。这种认为市场总是会自我纠正的预定“均衡”导致了大萧条时期的政策瘫痪,直到凯恩斯建议使用政府干预应对失业和产出缺口为止。

到了20世纪70年代,新古典一般均衡学派假设“金融只是实体经济的一层面纱”,用实体部门模型来阐释凯恩斯经济学,从而无法看到金融对稳定的破坏作用。明斯基尝试对此进行修正,但随着米尔顿・弗里德曼对自由市场和最小化政府干预思想的推动,他的工作很大程度上被我们忽视了。

21世纪的前十年,技术、人口和全球化带来了全新的巨大挑战。随着发达市场通过衍生金融的杠杆融资进行过度消费,全球70亿人口中有40亿人开始进入中等收入阶层,产生了对全球资源的巨大需求,带来了气候变暖和生态平衡难题。

我们需要新的范式思维,来应对这些巨大的系统性转变,并推进中国、印度等人口大国与现代世界的融合。

在1987年,历史学家黄仁宇在《中国大历史》英文“世纪新版”序言中阐述道:“随着世界步入现代社会,面对着内外压力的大多数国家,需要进行自我重构,从以农业为基础的治理模式,转变为一套以商业为基础的新秩序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个更新的过程会影响社会的顶层和底层,因此重建二者之间的制度关系无疑至关重要。可能要花上数十年才能完成重建的工作。”

在这一大历史观下,我们可以将当前日本通缩、欧债危机、甚至“阿拉伯之春”等看做是在新的全球多极体系下,彼此互动的复杂系统的变革阶段。

我们看到,国与国之间财富与收入差距缩小的同时,却发生着国家内部收入、财富与知识的巨大分化。所有演化中的自适应系统都要面对秩序与创造力的矛盾。20世纪哲学家伯特兰・罗素极富预见性地阐明了这一点:“安全和公正需要集权的政府控制,如果要使之行之有效,它还必须扩大到建立一个世界政府;相反,进步则需要最大范围地发挥与社会秩序相容的个人的创造力。”(《权威与个人》)

我们生活在一个三重矛盾的时代:既担心通胀又担心通缩;既有空前繁荣又有不平等加剧;既有技术进步又有资源耗竭。

真正的范式失灵在于,现有的政治体系承诺我们不付代价就能有好的工作、可靠的治理、可持续的环境与和谐的社会。它看似“天堂”,但其中个人、国家和全球层面中自私的搭便车者,必须靠牺牲自然和社会环境才能平衡。

我们不能靠货币创造无休止地推迟这一平衡的痛苦。只有当富人愿意为穷人做出牺牲时,系统稳定才可能实现。

现在,是达成新柏林共识的时候吗?

作者为中国银监会首席咨询顾问和国际咨询委员会委员、香港经纶国际经济研究院院长、香港证监会前主席